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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美人浴
  周韵冷冷地道:“无可奉告!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这地方非常隐秘,只有我一个人知道。所以,若在这里处死你,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包括你那位神机妙算的二姊晓虹!即便事后大家找来,那时你连白骨估计都剩不下!我回去后只需宣布你在训练中失踪,便能了事,夫人在找不到任何证据的情况下,自然也无法一口咬定我违规!”
  他心中一阵绝望,大小姐既然敢这样做,自然已把方方面面的情况都已考虑周全!
  大小姐说着便将他拉到一个一丈圆径的粪坑边,满池由屎尿混合而成的黏稠黄汤之中,漂浮着一坨坨半干不稀的大便,池边则堆积着许多黄色粪便,无数蛆虫一堆一堆地聚积在一起,活蹦乱跳地彼此缠绕翻滚着、扭曲着钻来钻去,寻找可容它们吞噬的动物腐尸!
  她从草丛中拿出一根顶端带钩的长杆,伸进粪坑中一阵搅动,坑底黏稠黄白之物被搅得浮起,带上来更多挤成一堆又一堆的白色蛆虫,紧接着勾起一具尸体残骸,连白骨都已被啃噬得残缺不全。
  她一脸平静地说道:“这就是前天被老鼠咬死的那位暴龙军战士的尸体,眼下已被啃成这副模样。四天前我扔进去的那两句尸骸已经打捞不上来,估计早已尸骨无存啦。有这三具尸体滋养着,池中才会有这么多蛆虫,若是将你扔下去,它们会钻进你的身子里面产卵,在你体内生出更多的蛆虫,从你的内脏开始一点一点地啃噬……”
  小津顿时面无血色,但觉头皮发炸!不知不觉已是一身冷汗,忙向后缩缩身子,尽量离粪坑远点儿,免得被大小姐搅动起来的粪汁溅到自己身上,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见他一付惊恐万分的模样,周韵好整以暇地问道:“怎么样?还敢不敢碰无月的女人?尤其是夫人和烟掌门?”
  他忙非常认真地说道:“不、不敢了,我可以发誓!”
  周韵道:“我不需要你发什么誓,你只需记住,只要犯禁,我就把你活生生地扔进这个大粪坑里!或许,也可以考虑先将你关进鼠笼,等那些大老鼠啃得你半死不活之时,再扔进这个粪坑……你不会认为我不敢吧?”
  他心道,想不出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周韵见他不说话,伸手在粪坑里一捞,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不知她的手是怎么伸过去的?但见她掌心里顿时多出十几条活蹦乱跳的蛆虫,在少许粪汁里钻来钻去,说道:“张嘴!”
  他惊恐万状地往后直躲!颤声道:“大、大小姐,您、您要干嘛?”
  周韵皮笑肉不笑地道:“这些吃人肉长大的蛆虫可是肥得很哩,滋味很好哦~我让你尝尝……张嘴!你若敢躲,或是吐出来,我马上把你扔进粪坑,让它们吃掉你!”言毕将掌心之中那十几条蛆虫连同粪汁一起倒进他的嘴里!
  他既不敢吐,更不敢嚼,感觉令人毛骨悚然的蛆虫在舌头上乱钻乱跳,天啊!他只好囫囵吞枣般一口咽下,恶心得眼泪直流!强忍半晌,终忍不住狂呕不止,连肠子都快吐出来!惊恐恶心加委屈,不禁泪流满面,直叫:“二姊啊、二姊……呜呜呜~呕呕!呕呕!”。
  周韵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不耐烦地道:“有那么严重么?我警告你,别把这事儿告诉你二姊,大不了我马上跳进粪坑里去,算是向你道歉……咦~你咋不说话?以为我不敢么?我马上跳下去给你看!”边说边走回粪坑边,作势欲跳。
  他大骇之下忙伸手拉她,却没能够得着,但见大小姐“噗通”一声跳入粪坑之中,激起粪汁四溅!
  他肝胆俱裂!一阵恶心加呕吐,吓得魂飞魄散,捂住双眼尖叫起来:“您、您不是人,是、是鬼~鬼啊!鬼啊~!!”
  一边惊叫一边落荒而逃!在他心中,大小姐根本不是人,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恶魔。只要是人,怎能做出如此恶心之事?
  看着小津鼠窜而去的背影,周韵对自己的杰作非常满意,恶狠狠地道:“哼!有色无胆的小兔崽子,看你还敢不敢再打无月那些女人的主意!”
  小津跑开之后不久,贞雯便匆匆赶来,见小姐竟泡在粪坑之中,也是大感恶心,惊呼道:“天啊!小姐,您恶不恶心啊?没事儿泡粪坑里干啥?”一心想马上将她拖上来,却又实在嫌脏。
  周韵却好整以暇地在粪坑黄汤里翻来滚去,活像正在洗泥浆浴的水牛,很是惬意,冲贞雯叱道:“死丫头鬼叫什么?池子里全是黄色稀泥浆,只是看起来象大粪而已。这种土附近还没有呢,是我派人从大老远的地方运来的,听当地人说,用这种泥浆洗浴有极佳的美容效果……嘿嘿~等无月回来,他会发现他的正室夫人成了一位绝世美人!”
  她一边说还一边捉那些蛆虫玩,弄了一大堆在手上钻来钻去,看得贞雯不寒而栗!
  贞雯皱眉道:“无论如何,这些蛆虫总是很恶心的啊!”
  周韵很不以为然,“有什么好恶心的?我觉得它们跟老鼠和花蛇一样,包括那些毛毛虫,都挺好玩儿的!”
  贞雯奇道:“既然不是粪坑,小姐又是从哪儿弄来的这许多蛆虫?”
  周韵得意洋洋地道:“上次训练不合格的那匹战马被杀掉之后,我没让大家吃肉,而是连同那具被鼠笼处死的尸体一块儿拖到这里,放在阳光下曝晒,结果就长出了这么多,然后扔进池子里完事儿。”
  想想小姐竟跟人和马的尸体一同泡在泥浆里,贞雯头皮就阵阵发麻,“小姐真是奇怪,但凡人们害怕讨厌的东西,您似乎都很喜欢?”
  “反过来说,你们都喜欢的东西,我偏偏就特别讨厌。比如你们所谓的美男子和美女啊,我见了就烦!”
  贞雯反驳道:“公子就是最棒的美男子,小姐为何又喜欢得不得了?”
  周韵强词夺理地道:“我不是说过么,无论牵涉到哪方面,他总是唯一的例外!”
  贞雯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该将小姐弄到哪儿去,才能将她身上彻底清理干净,而又不污染环境?
  往南不远的沂水和蒙水交汇处,便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周韵脱得一丝不挂,跳进依然冰冷的河水中游泳、潜水,又跟鱼儿较上了劲儿,比谁游得更快?结果居然是她游得更快,于是逮住不少鱼儿扔到岸上,活蹦乱跳。
  贞雯则蹲在河边帮她清洗铠甲和衣衫上的污秽,不时东张西望地埋怨道:“小姐咋脱得精光?也不怕有男人过来看见。”
  周韵道:“你给我好生看着,但凡见人过来,一律杀掉!”其实她压根儿用不着这丫头,她把灵识放出去,周围一百二十丈范围内别说是男人,就是野兔的一举一动都是清清楚楚,在这方面连夫人都已赶不上她。
  戏水捉鱼玩腻之后,周韵才上得岸来,甩甩满头青丝,穿上已经洗净的湿衣和铠甲,运集功力很快将衣衫和铠甲烘干,这才带着贞雯一起返回营地。
  主仆俩行经放鹰区附近时竟又遇上小津。他还从未来过这附近,不识路径,又不敢返回粪坑边去找那位恶魔,结果在放鹰区附近密林中转来转去地迷了路。见了大小姐和贞雯,他虽然心中怕极,也只能跟着她俩一同返回营地。
  他一路走着,心想,无月哥哥的女友那么多,自己若是无意中犯禁可就糟了!怎么办呢?嗯~最好向大小姐索要一份他那些女友的名单……
  念及于此,他便把自己想法对大小姐说了,随后补充道:“最好齐全一些,千万别遗漏了一个……”
  周韵见他一付知错能改的模样,想想他终究是无月的好兄弟,担心他以后在铁哥们儿面前告自己的黑状,对他的态度便也好转许多。回到营地,她很快拟好一份名单交给小津,和颜悦色地说道:“以后你可以不用来参加暴龙军的训练了,当然你若是自己愿来大姊也欢迎。喏,拿去仔细看看,可要记住咯!”
  他拿过名单仔细一看,不禁吓了一跳!但凡他在罗刹门中叫得出名字的女子全都赫然在列,不仅夫人和无月的丫鬟,连大小姐的四个丫鬟也全都囊括其中!这份名单中,最为重要的大小姐反而并未在列。
  他不由得奇道:“我二姊也是要嫁给无月哥哥的,为何不将她的丫鬟小青写进这份名单?”
  周韵正色道:“我一向明察秋毫,明知小青对你大有情意,为何要把她硬塞给无月?你以为大姊是不讲理的人么?既然你答应了,只要乖乖地不犯禁,大姊往后不仅不会再找你的麻烦,还会把你当作自己的弟弟一般看待。”
  最后一句话简直令他受宠若惊,不禁呆呆地问道:“可这名单里咋没有您的名字呢?难道您不是无月哥哥的女友么?”
  周韵脸一沉,叱道:“妈的~老子是她们的老大,我都不算谁还能算是他的女友!不过我把自己写进去干嘛,难道还怕你来勾搭老子么?嘿嘿~你勾搭我可不算犯禁,尽管来试试,或许大姊会喜欢你也说不定哦?”
  最后一句话说得又娇又糯,言罢竟向他眨眨眼,也不知算不算一个媚眼?若是换一位和她一样美貌的大美人如此对他,他一定会被迷得晕头转向,连骨头都酥了!不过她嘛,再配上那付鬼脸,简直比阎罗王更可怕,哪来一点儿引诱力?
  他浑身一阵哆嗦,这个蛇蝎美人不是不美丽,也不是没有魅力,甚至他很仰慕她那坚强果决的行事风格和烈性,可是她太可怕,身上的刺太扎手,勾搭她?还不如直接抹脖子来得痛快!他觉得大小姐的名字应该位居首位,排在夫人之前,属于绝对不能有非分之想那种……
                           


第121章 三小姐
  济南府南郊,溧阳镇宾悦客栈,黎明前最黑暗那一刻。
  五号上房中,无月低声呻唤着,狼狈地推开衣柜爬出来,抬起衣柜立好,刚把一身女装穿好,但听房门又是吱呀一声被推开,随即案几上的烛台被点亮。
  突如其来的亮光刺得他一时睁不开眼,耳听一位女子说道:“容儿,你心急火燎地把娘拉过来干嘛?”
  似乎是君怡阿姨的声音?他抬头眯缝着眼看去,可不就是她么,她身边还站着一位二十岁左右的美貌少女,正大惑不解地东张西望,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门外还有五位四旬左右的灰衣人,太阳穴高高鼓起,看来均为一等一的内家高手,个个脸上露出诧异之色;张姨拉着小米来到门外,站在这些灰衣人身后,面带关怀之色,小米不时地瞄向少女,很是惊艳,看向君怡阿姨的眼神显得躲躲闪闪,一幅做贼心虚的模样,可是挨尅了么?看我时依然愤愤,唉~我淫了他娘和女友,难怪人家对我不满了。
  阴魂不散的李天秀这会儿也过来了,既好奇又关切地看着自己,站在张姨身侧,不时和她低声咕哝几句,她面带不屑,该不会出卖我吧?
  李君怡来到他身边低声问道:“容儿,这半夜三更的,你为啥穿得这么齐整?要起床了么?”有外人在,她倒还知道在称呼上得注意一些,不能露出破绽。
  无月一脸尴尬地摇摇头,这下他总算已经搞清一些状况,看来刚才我身下那位女子压根儿就不是君姨,而是眼前这位美貌少女,由君怡阿姨对她的称呼来看,多半就是那位素未谋面的芷容姊姊!
  一时间他不由得羞愧无地,低头不敢见人!
  李君怡见问不出个啥名堂,回头对少女说道:“孩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少女有些莫名其妙地环视四周,支支吾吾地道:“我、我……”一时间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刚才夺去她清白之身的那个该死的淫贼呢?前后不过半刻钟的功夫,他跑哪儿去了?
  李君怡但觉蹊跷,隐隐记得月儿明明就在她房中,半夜还曾扯她的屄毛,舔她的屄,爱不释手地玩她的奶子啯吸她的乳头,在被窝中按住她求欢,她疲倦得要命,下面又红肿不堪伤得不轻,只好恳求月儿放她一马,然而他不肯,唉~这孩子亢奋起来就像一条发情的公狗一般,缠住她竟想强行交媾,真是反常啊,平时他很听话的呀?
  实在拗不过他,就遂了他的意吧,谁知他呼哧呼哧地忙碌半天也弄不进来,她心疼月儿,便伸手去帮他,原本那根雄赳赳气昂昂的大鹏鸟半软不硬地,阴门边充血的嫩肉又把她的洞儿堵得严实,她捉住屌儿挨挨凑凑地弄了半天也还是没能顶入,月儿似乎也没了兴致,怪道,他居然也有阳痿的时候?
  也难怪,毕竟和她弄了一天半夜,铁铸铜浇的男人也吃不消啊,月儿偏偏还要逞能,活该!她实在困得要命,再也懒得管他,兀自睡了,却不知月儿啥时又跑到隔壁来睡了?
  她有些大马哈,有时做事马马虎虎、毛毛躁躁,脑子也不太好使,常犯迷糊,否则也不会在睡梦中被无月屡屡得手啦。
  以上种种反常之事仅仅在她脑际一闪而过,并未放在心上,忙走到门外对李天秀和百媚夫人敛衽为礼,不好意思地笑笑:“这位是贱妾的一位手帕交之女,因有急事星夜赶来找我,打扰你们休息了,真是抱歉!”
  回头对少女说道:“孩子,过来见过李大人和张夫人。”
  少女心不在焉地回头见礼,随便敷衍了几句。李天秀和百媚夫人心知这些江湖儿女一向来无影去无踪,半夜三更外出活动再平常不过,眼见燕夫人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样,不便再赖在这儿,便各自告辞回房,离开之前均未忘了和无月打个招呼,唯独小米狠狠地瞪他一眼,才扭头而去。
  李君怡又招呼贞儿带着那些灰衣人到楼下安顿下来,她关上房门闩好,这才转过身来沉声问道:“容儿,现在没外人在,你慢慢说,刚才到底是怎么啦?”
  少女看着无月,暗想,看来她不是那该死淫贼的同伙,便是也被采花的不幸女子了,不禁皱眉问道:“娘,这位小姐是……”
  李君怡笑道:“他呀,就是摘月姑娘常常提起的萧无月萧公子啊!你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见识一番么?”
  她心中暗自侥幸,今夜幸好未和月儿同房,否则若被容儿撞个正着,那可就糟了!随即转头对无月介绍道:“她就是小女燕芷容。”
  无月忙长揖为礼:“在下见过燕小姐。”心儿一阵噗通乱跳,看芷容姊姊的神情,似乎尚不知刚才的淫行乃我所为,可此事终归是要穿帮的,到时我该咋办啊?
  燕芷容惊讶地捂住嘴巴,美丽的杏眼顿时瞪得老大:“我的天!她……他就是萧公子么?我还以为是哪家的千金小姐呢……难怪摘月姊姊把他夸得天上少有、地上无双!”
  李君怡笑骂道:“容儿咋凭地没规矩,平时娘都是怎么教你的?还不快给公子见礼,刚见面就对人家评头论足的,成何体统!”她本想说已认无月为义子,要女儿和他以姊弟相称,可想想自己和他已有了那种关系,再以母子相称实在不妥,便也罢了。
  燕芷容惊觉自己的失态,忙认认真真地敛衽为礼道:“贱妾燕芷容见过萧公子!只是不知,公子为何如此打扮?”
  无月大感难为情,呐呐地道:“这个……这个……”
  李君怡接过话头,把无月如何逃来此地,又如何误打误撞地闯进她的房间之事大致说了一下,接着补充道:“为躲避绣衣阁的追缉和黑衣杀手的追杀,娘不得不出此下策,将公子男扮女妆,以瞒过他们的耳目。容儿觉得娘给他妆扮得还象么?”
  燕芷容有些心不在焉地道:“象~象极了,简直比美女还象美女!女儿到现在还很怀疑,站在面前的竟是一位公子哥儿!只是不知,公子恢复男装打扮后又是什么模样?”
  但觉他虽然身着女妆,堪称绝代倾城,可气度从容,言谈举止中性自然,并无那种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娘娘腔,那股令人心折的风度气质堪称男女皆宜。
  见她如此爽朗,无月稍稍感觉轻松了些,他本生就一付活泼跳脱的性格,先混过眼前再说吧,不由得眨眨眼睛说道:“大概比爷们儿还象爷们儿吧?不知燕小姐信不信?”
  “我当然信了,因为你说话并未拿腔拿调。”燕芷容眼中异彩闪动,只顾着上下打量无月,倏地想起刚才发生的那件悲惨之事,不禁又是一阵心如刀绞!迟疑半晌,终还是问道:“萧公子,你是何时进到这间屋里来的?可曾见到刚才屋里那个人跑哪儿去了?”
  无月汗颜无地,支支吾吾地不知该如何回答,头上冷汗直冒。
  倒是李君怡笑道:“容儿,你没在时这间屋一直空着,无月便临时住一下,怎么?刚才有人闯进这屋里来么?不会又是哪个可恶的淫贼玉峰花郎吧?”她转头看向无月。
  燕芷容玉容惨淡,不禁惊呼道:“什么?玉峰花郎!他曾呆在这间屋里么?”若是失身于那个淫贼,自己还不如一头撞死算啦!
  同时她心中又有些怀疑,不禁忐忑不安地盯着无月,想看看他怎么说。
  被母女俩直愣愣地盯着,做了亏心事,半夜最怕鬼敲门,那滋味真不好受,可他能将此事推到玉峰花郎身上么?他鼓足勇气,低头嗫嚅着道:“我一直睡在这屋里,没别人来过……”
  听他如此说,再看看他那付做贼心虚的神情,燕芷容还有啥不明白的?不禁咬牙切齿,恶狠狠地瞪着他,一付恨不得剥皮抽筋啃他肉的模样!怒火冲天地骂道:“你、你这个小混蛋!”
  李君怡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巴,急道:“容儿小点声儿!你是怎么啦?这么激动!”
  无月惭愧万分地低下头,自己无端端毁掉一个少女的清白之身,难怪人家会痛不欲生,杀掉他也不算过分!
  李君怡看得一头雾水,不禁急道:“容儿,到底怎么啦?你知道娘脑子笨,倒是说个清楚明白呀!”
  燕芷容愣神半晌,此事可让她怎么有脸跟娘说?要说起来,摘月姊姊念兹在兹的心上人的确出类拔萃,她说得一点儿也没夸张,说他是天下所有少女的春闺梦中人也不为过吧?
  要说起来,她对无月还是很有好感的,听摘月说得多了,她甚至有些心动,而且她也相信,无月是不会对她始乱终弃的。可是李家极重门风清誉,她自幼受到的严格家教令她把贞操看得很重,自己尚未成亲便早早失去,怎能不令她心如刀绞?
  原来,约一个时辰之前她带着几个从人连夜赶回宾悦客栈,不好吵醒母亲,兀自回到自己的五号上房中歇息,她这屋里一直没点灯笼,困乏之下,一片黑暗中也未注意到房中有人,匆匆宽衣解带躺倒就睡,头几乎刚一挨枕便沉沉睡去……
                           


第122章 虚幻情郎
  花季少女的心思象雨象雾又象风,何况她年纪已老大不小,亲事始终难以订下,别说父母双亲,连她自己也有些着急起来,但凡有空,脑海中总要把那些候选人过一遍,仔细对比一番,看看能否挑出一个最满意的?
  意中人的形象有些模糊,他有江南四公子之一、杭城季巫峡的文采风流,有恒山派楚云帆的英俊潇洒,有燕子矶柳公子的浪漫多情,有青衣门杜云笙的温柔体贴……
  这些年轻俊彦中,要么是她曾经仰慕过的,要么就是仰慕她或正在追求她的,她是家里的小妹,做梦都想要一个疼她爱她、飘逸出尘的大哥,遗憾的是她仰慕的男子全都已经使君有妇,更加遗憾的是,即便她所仰慕的男子,也并非她心目中完美的情郎形象,那些仰慕她的追求者就更不用说了,尤其是云游江湖时遇上的萧小君等几个十五六岁的小毛孩,她才不想找个弟弟来侍候着……
  上门求亲的后起之秀不少,她一个也瞧不上,父母很疼爱她,从未出于家世的考虑来勉强她,如今她已是二十岁的大龄姑娘,亲事延宕至今仍无着落,作为传统武林世家出身的女子,女子的三从四德她比谁都理解得更加深刻,成年后相夫教子乃是天经地义,眼见几个闺蜜纷纷抱上孩子,她多少也有些着急,也想早些遇上自己的梦中人,然而她的意中人该是上述那些人的优点的集合,现实中实在很难遇上。
  或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近年来她每每会梦见和意中人花前月下、谈情说爱,尽管那只是一个虚幻的景象,也能带给她一些心理上的满足,今夜也是如此……
  然而此刻和往常不同,在她和梦中情郎卿卿我我、意乱情迷之际,迷迷糊糊地但觉意中人竟对她动手动脚,既然相恋,有些亲热举动自也难免,可是他、他居然得寸进尺,越来越过分……
  她终于忍无可忍,出言指责,他依然没有罢手之意,竟想霸王硬上弓!她吓死了,极力反抗,可浑身使不出一丝力气,想逃也休想迈动一下脚步,被他硬生生地按在身下为所欲为……
  肝肠寸断之下她挣扎半晌,好容易由梦中惊醒过来,不禁大松一口气,拍拍胸膛,还好只是一个噩梦而已!她惊魂稍定,尚未缓过一口气来,却发现竟真的有个男子趴在自己身上,身子已被他所污!
  痛不欲生之下,她狠狠地揍了他一顿,余怒未消,又赶紧跑去找来母亲和从人,打算找那个淫贼算账!
  未曾想那淫贼就是无月,她简直是欲哭无泪!她这次路过济南府,除了探望摘月姊姊,本也想见见他的,看看他到底有多么出色,值得摘月姊姊如此一往情深?未曾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她可谓悲喜交加,喜的是他的确名副其实,悲的是自己竟是在这种极为痛苦尴尬的情形下和他相见。更令她郁闷的是,找来母亲之后,她本打算过来亲手杀掉这个淫贼的,可既然是他,让她如何下得了手?
  另外还有一丝遗憾,无月比她还小得几岁,她不喜欢找个弟弟做夫君,然而既已失身于他,她也只能从一而终了,难道这一切都是老天注定?
  直到此刻,她总算明白过来,梦中的场景竟跟现实中一模一样,只是虚幻的梦中人有了具体的形象,且少了那段柔情蜜意罢了,平心而论,除了无月的年纪令她不太满意,他身上集合了她那意中人的所有优点,清灵出尘、俊逸绝伦、浪漫多情、温柔体贴,活脱脱就是她那梦中情郎的现实版……
  她目光灼灼地瞪视着无月,他却一直低着头,面红耳赤地不敢看她。她心中闪过一丝悲哀,她已经认命,他为何还不敢面对她,难道竟不想对她负责?他不会是想始乱终弃吧?
  她对母亲摇摇头,心绪沉落,一脸落寞寂寥,心不在焉地道:“娘,没什么,我只是回来时发觉屋里多了一个人躺在榻上,感觉奇怪,让您过来看个究竟而已。”
  无月抬起头,小心翼翼地看看她,见她目光稍稍缓和了一些,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待旁边无人时,再好好地向她负荆请罪吧,要杀要剐也只能随她了!
  李君怡皱眉道:“容儿,你这次回来,怎么弄得一付魂不守舍的模样?你这次出去,可打听到有关罗刹门的一些消息没有?”
  燕芷容心里乱糟糟地,尚未想清楚该如何面对无月,未曾注意到母亲的问话。李君怡不得不拉拉她的衣袖,又重复了一遍。
  她回过神来,又看了看无月,皱眉道:“我在外游荡几天一无所获,直到今天上午在南城门外数里处,见十几个官兵正在追杀一个锦袍中年汉子,我怀疑他是罗刹门中人,便出手将他救下。我们问他是不是罗刹门中人,他先是不肯承认,我只好说我是摘月姑娘的朋友,正在到处找她,并出示摘月姊姊送给我的那对耳坠。一只耳坠上刻着摘月,另一只上面刻着芷容二字,他才信了。”
  终于有了罗刹门中人的消息,无月急道:“芷容姊姊,他可是罗刹门的人么?”
  燕芷容深深地看着他,他这称呼上的变化,是否意味着什么呢?
  她点点头说道:“他是罗刹门留驻济南府附近的外围密探,眼下正四处寻找你,上午在附近找百姓打听时被那队官兵盯上,才会被一路追下来。我们问他摘月姊姊的下落,他说摘月姑娘属于门中核心人物,其行踪一向被列为机密,他也不知道具体详情,只是清晨听小头目偶然提起,摘月姑娘似乎随夫人到了关外,具体是到关外何处他就不清楚了。”
  无月不由得一拍大腿,说道:“不出我所料,夫人她们果然撤往关外去了!”
  燕芷容有些不安地道:“若是知道你就在此处,我真该将他带来,由你亲自问问他,估计能得到更多的详情!”
  由她称呼上的变化,心有七窍的无月也是听得心中一动,忙摇摇头说道:“芷容姊姊,根据你的描述,他应该只是罗刹门中的下层外围人员,所知必定有限。你们想想,若是摘月姊姊她们的行踪他都能知道,一旦落入官军或绣衣阁的人手中,会是什么后果?”
  李君怡点点头,说道:“这倒也是!不过我想,他或许有什么办法可以和自己的小头目接头,比如使用暗记之类的。这样一环扣一环,总能找到罗刹门较高层人物。否则这些外围暗桩即便找到你,又怎能将你带到夫人身边去呢?容儿,你可有办法再找到那人?”
  燕芷容面露难色,“说完那些话他便匆匆告辞而去!济南府这么大,可到哪儿去找啊?”
  无月忙说道:“没关系,反正我原本就打算去关外的。”在他看来,眼下尽快解决芷容姊姊的问题,比寻找罗刹门中人更加急迫。
  折腾这一阵儿,大家也都乏了,李君怡带女儿回自己房中歇息,无月仍住五号上房,躺下之后,他心中忐忑不安,哪能睡得踏实?隔壁那位货真价实的燕家三小姐也差不多,清白之身没了,亲事却无着落,岂能不着急?
  看着身旁呼呼大睡的娘,她很有些羡慕,娘永远没有隔夜的烦心事儿,无论有多么揪心,找人噼里啪啦倾诉一番便算完事儿,再不放在心上,偌大年纪了心性还像个小姑娘,万事不萦于怀,害得她反倒时常要为娘操心,比如和姨娘柳嫣红之间的争斗,娘真是太软弱了,居然被侧室欺负,她没少为娘出头……
  对小米来说,这同样也是一个不眠之夜,可无论如何,再漫长的黑夜也终将会迎来黎明那一刻。
  清晨起床,梳洗已毕,无月见燕芷容独自在后院花园中漫步,不时地抬头看看楼上。
  这下可逮到机会了,他忙下楼跑到她身边,为昨夜之事郑重道歉,最后万分诚恳地道:“此事对芷容姊姊造成的伤害太过巨大,无论你打算如何责罚我,即便是要千刀万剐,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燕芷容面无表情地回头看看他,兀自回到楼上屋里闭门不出。她隐隐有些寒心,她要的不是道歉,即便杀了他也于事无补啊!她到花园里去等他,要的是一个承诺,他咋就不懂呢?
  无月看着她那渐行渐远的背影,呆呆地站在花树下不知所措,如泥塑木雕般一动不动,看来芷容姊姊是不愿原谅他了,那可咋办?随后这些日子天天都要见面,和她可怎么相处啊!
  她站在窗后,看着那个呆若木鸡的少年,眼中渐转柔和。失去的已经失去了,未来的日子还长,该过的日子还得过,徒自伤心有用么?他还年轻没经验,还是多给他一些时间吧……
                           
TOP Posted: 10-13 08:49 #66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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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冊:2015-02-10

第123章 君怡
  李君怡到花园中叫上仍呆若木鸡的无月,一起向大堂走去。百媚夫人等人已然在座,见了她和无月,百媚夫人起身拉住她的手唠嗑起来,君夫人则拉着无月的手,让他坐在自己和女儿之间。
  小青如避瘟神般忙把身子挪开了些,眼中满是嫌恶之色,和平时待他的温和态度迥然不同!他尴尬地有些讨好地冲她笑笑,小青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显然小米已把我男扮女装之事私下里告诉了他姊姊,弄不好我与君姨私通款曲之事也被她知道了吧?
  君夫人皱皱眉对她说道:“青儿不得无礼!那件事儿怪不得他,其中另有隐情……”
  小青撇了撇小嘴儿,粉腮鼓起老高,欲言又止,状似很不服气,看来她真的啥都知道了,小米真是张大嘴巴,但愿别传到李天秀的耳朵里去了,否则他非怀疑上我不可!
  君夫人回头,一脸关切地低声问他:“昨儿半夜你没出什么事儿吧?当时听见你屋里有动静,阿姨心里挺着急,可偏偏无法下床,真是急死了!只好托大姊过去看看你,小米也非得跟着过去,真担心他找你麻烦……他没对你乱来吧?”
  他摇摇头,笑道:“没有呀,谢谢君姨的关心!”
  仔细看看她的脸,本就不过三十来岁,一夜间又年轻不少,倒似不到三旬的模样,兼且貌美如花,他不禁看得呆呆,由衷地赞道:“君姨真是好年轻好美丽哦,看来往后我该改口叫您姊姊啦!”
  君夫人忍不住摸摸脸,笑靥如花地道:“看得出你说的是真心话,谢谢!早上起床时我和姊姊也仔细照过镜子,总感觉容光焕发,都变得年轻了些,再听你这样一说我就更加确定了……我想,这一定是你的功劳……若是再年轻得几岁,我真得要认真考虑考虑,是否可以下嫁于你了……”
  最后几句话声若蚊呐、几不可闻。他凑在她耳边叽叽咕咕说了一阵,更是逗得她眉花眼笑。
  此刻李君怡别过百媚夫人,已到四号桌上坐下,眼见那边君夫人和无月越靠越紧,神情间竟是有些暧昧,心中更是大惑不解,她不是一心想让无月做她的儿媳妇么?咋看他的眼神儿如此火辣辣,竟是已经知道他本是男儿身?
  她心中不禁泛起阵阵酸意,很是吃味儿,冲无月唤道:“容儿,过来吃饭啦!”
  无月回头笑道:“君姨还想和我多聊会儿,邀我就在这桌吃了,您吃吧,别管我。”转过头又和君夫人叽叽咕咕地说笑起来,神情间愈发亲昵。
  她恨得牙痒痒地,不禁哀叹,看来她的猜想没错,无月多半在君夫人面前穿帮了,弄不好已勾搭上那位大美人也说不定……
  她心中一阵绝望,这个小淫贼!费尽心机把自己勾上手,和她在一起尚未把被窝捂热呢,就已被这个可恶的小贼抛到脑后?巨大的悲伤涌上心头,一阵咬牙切齿,男人啊,真没有一个好东西!
  随即猛地想起,若小米将此事告诉绣衣阁的人,无月岂非很危险?无论心里多么嫉妒、愤怒和伤心,她也不忍眼见他遭难而置之不理,她心里放不下他啊!她忙低低地道:“小米,此事你无论如何也得保密,千万别对其他人说起,算阿姨求你了!”
  小米沉吟着道:“绣衣阁的赏金可是高得离谱,容我考虑考虑……”
  李君怡低声求道:“小米,别这样!赏金没问题,只要你不说出去,阿姨愿在他们的赏金基础上翻倍付给你……”
  说实话,她极善居家过日子,并非花钱大手大脚之人,长鲨帮能发展到富可敌国的程度,除了燕郎长袖善舞,跟她善于理财也有很大的关系,这笔封口费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可为了月儿她只能豁出去了!
  然而小米却并不领情,对她说道:“可我对阿姨的赏金不感兴趣……”
  她惊慌地道:“那、那你想要什么?”
  “让那小子别勾引我娘!”
  她抬头瞧瞧无月,果然已和君夫人搂在一起,就差没当众亲嘴儿了,弄不好手还真伸进去了……这个念头一旦兴起便难遏难止,脑际幻化出无月那只色手在君夫人身上敏感处游走的景象,又是嫉妒又是愤怒,进而竟隐隐有些亢奋,加上敏感的乳头惨遭小米一阵蹂躏,已渐渐膨大涨硬,连带下面也痒了起来,自己也不想月儿那样,可我说他有用么?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无月和君姨亲密说笑一阵,抽空也和张姨开开玩笑,偶尔回头,见小青坐在一边脸色越来越难看,唯恐她透出风声,便满脸陪笑地主动和她搭讪,一心向她示好,但似乎很招人嫌,人家板着脸压根儿不愿理睬他。
  他心想若不解开她的心结,总是极大的隐患,匆匆吃饱之后,锲而不舍地对小青笑道:“小青妹妹,能陪我到花园里走走么?”
  小青柳眉倒竖:“谁是你的妹妹?无耻!下流!我呸~”
  她的性格刁蛮刚烈,颇有大姊之风,他无奈地看看君姨,她会意地对小青说道:“青儿,去走走吧,你或许误会了,给人家一个解释的机会。”
  姊弟俩都深知母亲的不易,任小青多么刁蛮,也从未拂逆过她,闻言只好闷闷不乐地跟在无月身后往外走去。
  那边桌上小米又在挑拨离间,“阿姨瞧!那厮勾搭了我娘和张姨,眼下又打算对我姊姊下手,真不是东西!”
  李君怡抬头看去,果然见无月和小青已往花园方向行去,只剩下两条背影,心中一阵气苦,她咬咬牙跺跺脚回屋去了,贞儿和洁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第124章 纠缠美妇
  花树下,无月诚恳地对小青说道:“小青姑娘……”由于她抵触情绪很大,已不好再称呼妹子,见她离得远远,委实不方便说隐秘之事,便跨前一步想离得近些。
  小青极快地闪退两步,恼怒地叱道:“别过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手握剑柄,大有立刻翻脸就要动手之势!
  他无奈停下,以她刚好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小青姑娘,且听在下解释一下,我之所以男扮女妆并未故意,更不是为了勾搭女子,而是为了避难迫不得已……”当下把事情经过详细说了一遍,只是略过那些暧昧之事。
  小青听罢,面色稍稍缓和一些,沉吟半晌,也只是丢下一句话:“我娘如此护着你,我原也无法把你怎样,你自己好自为之吧!”言罢甩头而去。
  无月回到大堂,四号桌上已不见君怡阿姨,贞儿和洁儿也走了,他辞别君姨和张姨后回到楼上,两间屋里也没有她的身影,想想她或许有些急事要处理,也就罢了,走进燕芷容房中打算陪她闲聊一会儿,她淡淡地不大搭理他,气氛很是尴尬。
  也不知过了多久,贞儿匆匆进来在燕芷容耳边嘀咕了几句,燕芷容脸色一变,起身冲出门外,也不知发生何事?无月见贞儿进来时一付神秘兮兮的模样,心想必定牵涉到芷容姊姊隐私,也不好出去看个究竟。
  眼见贞儿又由门前跑过,到隔壁不知拿了些什么东西又匆匆跑回那边去了。
  又过一会儿,母女俩才走了进来,看二人脸上的神情,芷容姊姊似乎更像母亲,君怡阿姨咋反倒像一个需要母亲保护的女儿?
  母女俩坐下和他一起聊天,三人中就数李君怡说得最多,燕芷容次之,但一直未和无月搭腔,显然仍对他耿耿于怀。无月几乎就没言语,他心中被忐忑不安填得满满!
  他心里乱糟糟地,也没注意君怡阿姨到底都说了些啥?忽然听得燕芷容说道:“这次我一到济南府便忙于打听摘月姊姊的消息,一直没时间出去游玩,无月可愿陪我出去逛逛街?”言罢转头木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心中一跳。李君怡暗自皱眉,心道:“我教育出来的女儿,个个都是娴雅端庄、恪守女训的乖乖女,绝不肯做出任何逾礼之态,尤其容儿一向眼高于顶,从未对任何男子稍假辞色,咋见了无月竟也变成这付模样?竟主动邀他逛街?”
  无月也是大感意外,看看李君怡,见她并未反对,忙笑道:“固所愿也,不敢请尔,我当然愿意啦!”
                           


第125章 并蒂莲
  两位美丽的千金小姐走在街上,实在引人注目!燕芷容又不让任何人跟来,路边行人更加肆无忌惮,盯着两位美人看个不休,偶尔还会有人上前搭讪,均被燕芷容恶狠狠地凶走!
  二人似乎都尽量避免再提到那个令人尴尬的话题,也没说上几句话,一向口才便给的无月,舌头上似乎也压上了一块石头,每每张嘴又赶紧闭上。
  女孩子最爱逛的地方不外是首饰店、衣铺之类。在一家首饰店,燕芷容挑选了一支碧玉发簪插在发髻上,问无月:“无……燕小姐,你看我戴这根玉簪好不好看?”
  无月忙道:“嗯~碧玉簪下乌云散,疑似仙子下凡尘!好看,好看极了!”
  燕芷容又拿起一支凤头玉簪插在头上,“喂~这支呢?”红唇凑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我觉得叫你燕小姐真是好别扭,就叫你“喂”好啦,你不会介意吧?”
  无月受宠若惊,忙摇摇头说当然不会!仔细看看她头上,赞叹道:“唉~芷容姊姊人美,无论戴什么饰物都是那么好看,害我都想不出什么好词儿来形容了!”
  燕芷容脸上一红,他这算是一种暗示么?臻首低垂,随即又抬起头看着他,秋水双瞳中异彩闪烁,轻声说道:“你说的可是真心话么?”
  无月指指店里那块挂在墙上的指示牌:“就像牌子上写的,假一赔十!”
  燕芷容幽幽地道:“还在君山之时,和摘月姊姊闲聊,每每说不上几句话她便会提起你。我看得出,她真的好、好想你,一个女孩子只有对心上人才会这样。所以我很好奇,真想看看你到底是怎样一个人,能让摘月姊姊这样才貌双全的美人如此倾心?这次路过济南府,除了想找她叙叙旧,另外也想看看你……”
  无月汗颜无地,很是狼狈地道:“没、没想到……我、我却……”一时间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从未发现自己竟会如此口拙!
  燕芷容淡淡地道:“此事既然已经发生,你、你不用再说了……咱李家门风严谨,女子讲究三贞九烈、从一而终,我、我是……”后面的话实在羞于出口。
  无月恨不得地上有条缝好钻进去!满脸通红地道:“都、都是我、我的错!唉~”
  燕芷容直愣愣地逼视着他,眼中有焦急,也有些恼怒,这家伙!脑子咋那么不开窍啊?难道作为受害者,还要反过来求他么?
  无月被她看得心乱如麻,怔神半晌,终于下定决心一般地说道:“无论如何,只要姊姊不嫌弃,我会对……负责的,姊姊今后想要我怎样我就怎样,绝不敢稍有拂逆,即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那一瞬间,他脸上焕发出一股勇往无前的男子气概,看得美人一阵心醉神迷,同时她发现,找个听话的夫君,感觉也不错,更重要的是她得到了她需要的承诺,以他的为人,当不至违背承诺。若是摘月姊姊得知她后发先至,已成为无月的未婚妻,不知心中会怎么想?
  然而她还是要落实一下,低声说道:“我也不要你赴汤蹈火,可姊姊既已失身于你,此生绝不做第二人想,你得负担我的永生永世,能做到么?”
  无月慨然地道:“当然能!可我、我眼下这个样子,肯定要让你失望了。”
                           


第126章 梅花施妙手
  燕芷容道:“我不失望,你比我想象中还好,不仅人长得好,还很会哄女孩子欢心,我……对了,我和摘月是好姊妹,连闺阁私话都会对我说,我希望你以后千万不能辜负她,好么?”
  无月点点头,又摇摇头,“这个么……我也做不得主意,首先要看她的意思,其次还要看夫人的意思,若是夫人要将她……”
  燕芷容说道:“那些你别管,只要你愿意就成!”
  无月点点头,就像北风姊姊一样,若非迫不得已,他当然不愿摘月姊姊嫁给别人!
  一只纤纤柔荑伸了过来,他将它握在手中,二人脉脉对视,盈盈眼波之中似有火花隐现……
  掌柜的已经上了年纪,做生意很有耐心,可在柜台边站了半天,见这对美丽的姊妹花只顾着闲扯,似乎忘了进店里来是干什么的?忍不住提醒道:“这位小姐,这对玉簪还满意吗?”
  燕芷容醒神过来,“满意,两支我都要。”
  问好价格,无月掏出银子付账。燕芷容也不跟他争,颇为认真地道:“这对玉簪,就当你送给姊姊的礼物咯?”
  无月郑重地道:“自古“宝剑送烈士、红粉赠佳人”,区区心意,不成敬意,还望芷容姊姊笑纳!”
  燕芷容定定地看着他,“如此珍贵的礼物,姊姊可舍不得戴,一定要好好珍藏起来,永为纪念!”
  老掌柜的听得莫名其妙,这对玉簪并非上等美玉所制,加起来才值三两银子,店里比这昂贵珍奇的多得是,忙道:“老朽瞧两位小姐均非寻常人物,店中珍藏之物尚未让两位过目,且容老朽去取来。”言罢匆匆行入后堂。
  无月想了想说道:“芷容姊姊,老掌柜的说得也是!要作为信物,这对玉簪的确太过寒碜,我另选一对好的送给姊姊吧!”
  燕芷容杏眼圆睁,“信物?姊姊可否理解为……定情信物?”
  无月点点头:“小弟正是此意!”这家伙追美女的本事越来越游刃有余,这等单刀直入的手段居然都施展出来!
  “不用另买,天下没有什么东西比这对玉簪更加珍贵!”燕芷容的心儿瞬间熔化!娇躯似乎也快熔化,软软地倒向他的怀中,随即又象弹簧一般赶紧跳开!
  因为老掌柜的眼见很可能有大买卖,又屁颠屁颠地跑了出来,手中抱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珠宝盒。然而他看见的,却是两位小姐走出店门的婀娜背影。
  ***    ***    ***    ***
  沂南围场,元月二十四日,掌灯时分。梅花仙子来到北风床边,取出金针,开始每天两次的治疗。
  每天此时,都是围场中最牵动人心的重要时刻,无他,因为夫人和大小姐都把这视为头等大事,每次必定亲自光临,其次,谁都知道大统领对那位有多么重要,恐怕连夫人都比不上。
  夫人母女、晓虹、丽儿、摘月、绿绒和贞雯等人全都守候在门外,最为关心北风的艾尔莎反而不见踪影,她仍率部守候在济南府附近,和晶丽莱一道追寻无月的下落,未随主力来到围场。
  一来无月是在她手中丢的,虽然原因很多,她并非直接责任者,夫人也并未责怪她,但她总认为自己也脱不了干系,去昆仑之前夫人对她那么千叮咛万嘱咐,那么信任她,居然还是把人丢了,她简直觉得没脸见夫人!二来和之前北风陪无月去围场那次的心情一样,她的心灵也是饱受折磨,早下定决心,不找回无月决不罢休!
  烟霞也在围场,和准儿媳李淑贞同住在一座小院儿里安心养胎。通过书信来往,她已拿到云帆返回的休书,结束了这桩经历过无数挣扎才得到的、曾经无限美满的婚姻,从此以无月未婚妻的身份长居此地,就等着他回来成亲了。李淑贞和英长老的婚姻也同时解除。
  每次梅花仙子疗治北风之时,门外所有重量级人物悉数到场,她必让晓虹转告在场各位:由于怀上无月的孩子,需要静养,实不方便过来探视,望各位见谅!
  每每见到闺蜜如此大肆招摇,似乎唯恐别人不知她已怀上无月的孩子,慕容紫烟就很是恶心,还有些吃醋。正室之位没了,但作为韵儿所谓的第一太上夫人,能率先为无月生下长子或长女也是一个巨大的优势,足以捍卫自己的正统地位!志在必得之下,她焉能容得老烟霞的狼子野心?
  她暗自决定,待今晚梅花施术完毕之后,她得赶紧到老烟霞那儿去警告她一番,往后别老是如此招摇,否则要对她不客气!
  这些人中,最不喜欢北风的大小姐反而每次必到。因为她非常清楚,这已是北风最后的机会,无月拼死拼活才得来的机会,若无法成功,她劳心费力夺来的正室之位等于百忙一场。不仅如此,她还派自己的铁杆拥趸贞雯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间断地贴身监护着北风,唯恐有人暗中使坏。
  在能够接近北风病榻的这些人中,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重点怀疑对象依次是夫人、晓虹,甚至还有绿绒!
  事实上她唯一不怀疑的只有梅花,因为她知道,没有母亲会谋害自己的儿媳。她私下认为,一旦扳倒自己,这三人都将是最大的获益者,不得不加以提防!
  母亲自不必说,失位后失魂落魄,时时都在想着复辟;晓虹足智多谋,自然得提防;不知怎么,她总感觉绿绒虽然看似毫不起眼,但跟自己一样,一门心思都在无月身上,而且很有心计,深谙御人之术,懂得该怎样抓住情郎的心,竟把茶艺练得炉火纯青,跟自己用心钻研厨艺颇有异曲同工之妙!隐隐把绿绒也当着一个竞争对手。
  不过,由于有北风这个惨痛的教训,害得自己和无月长期分离,到目前仍不知所踪,她已不敢再对无月的这些女人公然动粗,玩儿阴的她又不会,只好时时加以防备了。最近除了探视北风和训练暴龙军,她还苦苦钻研御夫之术,以便将来巩固自己的地位,可书中那些阴谋诡计看得她头晕脑胀,实非她所长,只好甩给贞雯去研究了。
  梅花施术完毕,光洁的美人额上已微微见汗,可见内力耗费之巨!北风虽玉减香消,甚至可说是形销骨立,但梅花仍能看出她那绝美的轮廓。知道北风是为救无月受此重创,她非常疼惜这位未来的儿媳,为救治北风可谓不遗余力!
  她的努力没有白费。抽出金针收好之后,她搭上北风腕脉,感觉脉动强劲了许多……
  她注意到北风的嘴唇在动,似乎在嘀咕着什么,听不太清楚,但是渐渐地,声音大了一些,“无月~无月……”她能听出北风不断地这样呻唤着,然后缓缓、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梅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柔声道:“北风姑娘,你终于醒啦!贱妾总算是不辱使命,无月回来也不会埋怨我啦!”
  门外的人们听见梅花仙子似在说话,忙轻轻推开房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屋里。一直以来,北风卧病的房间都是这样,一片沉寂,容不得任何嘈杂声音,无论何人进来,都会情不自禁地放轻脚步,生怕破坏了这份沉寂!
  连一向毛毛躁躁的大小姐也不例外,甚至她比任何人都走得更加小心,似乎生怕踩到地上自己最为宠爱的老鼠,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更紧张,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整整一个半月了,这还是北风首次睁眼,混混沌沌地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脑子终于清醒些,好久没见他了,他还好么?眼前一片模糊、一片红色,屋里怎么这么红啊?难道……难道竟是我朝思暮想多年、和无月成亲的喜堂么?这些天迷迷糊糊的,似乎在和他成亲,把喜堂布置得一片喜气,来了好多嘉宾,一个个热情洋溢地向我们祝福……难道我不是做梦,竟是真的么?天啊~真是太好啦!
  一阵惊喜之下,模糊的视线渐渐变得清晰,于是她看到了一张张同样满是惊喜,神情却大不相同的脸庞!
  夫人、大小姐和晓虹在笑,嘴巴都在轻轻翕动,却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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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7章 梦中的喜堂
  她费力地稍稍转头,摘月、飞霜和彩虹三位好妹子在哭、泣不成声!看见她们仨,她安心不少,夫人、无月加上这几个自幼相依为命的姊妹,只差艾尔莎便成了她的全部世界!
  角落里的绿绒似乎也哭得很伤心……大小姐的丫鬟贞雯则一脸关切地看着自己,双眼布满血丝,似乎疲惫得都快站不稳,也不知已有多久没睡过觉?屋里还有好多人,有些不认识,包括眼前这位淡雅若仙的女子,既然是大喜的日子,自然会来许多嘉宾,自然会有不少我不认识的人……
  她费尽力气转动脑袋,四处搜寻,咋唯独不见无月,好想仔细看看他啊!平时每天不见他一面,都觉得少了些什么。她心中疑惑,既然是喜堂,摘月她们为什么要哭呢?难道是舍不得大姊出嫁,还是怕我撇下她们?我们不是已约好,要带着她们三个和艾尔莎的么?倒是夫人、大小姐和晓虹在笑,无月成亲,她们自然都是新娘,可怎么都没穿上凤冠霞帔呢?
  关键是,无月呢?平时他那么喜欢黏着我,在我躲他的那十来天他就难受成那样,在我醒来的日子不该不在的,他到哪儿去啦!
  她心中焦急起来,然而夫人在场,多年习惯,不能失了礼数,“小婢参见夫人!”她竭力想说得大声点,想敬礼却实在是无能为力。
  在慕容紫烟耳中,这还是听见北风说的第一句话,而且声若蚊呐,忙坐在床头握住她瘦骨嶙峋的左手,低声道:“北风丫头,你终于醒了!好好安心养病,少说话。”
  北风眼前出现一只鸡爪,和夫人珠圆玉润的柔荑握在一起,反差太大!好一阵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手!
  她忙将手抽回,双手摸摸自己的脸,心中一阵惊呼,天啊!我咋变成这付鬼样子啦?实际上,她从未在意过自己的容颜,但极为重视自己在无月眼中的形象。
  也顾不得礼数,将双臂深深藏入被子中,想想不妥,将脸也藏了进去,老天!我这样子绝不能让他瞧见!
  众人莫名其妙,一时间面面相觑。
  还是慕容紫烟唤道:“北风丫头,你这是怎么啦?不舒服么?”
  北风心儿狂跳,在被子里嗡声嗡气地道:“夫人,请恕小婢无礼,我没事,您带大伙儿回去休息吧,不用管我。”她现在好希望无月来看她,她想和他单独在一起。
  慕容紫烟但觉诧异,自然不会真的离开。
  北风等了半天,她不愿无月看见她此刻的模样,却很想听听他说话的声音,可始终听不见,不禁焦急地道:“夫人,无月呢?你们都在,新郎咋不来呢?”
  “新郎?”慕容紫烟听得一头雾水,心想眼下无月下落不明,这个坏消息可不能告诉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周韵忙上前说道:“北风,无月有事出门去了,眼下不在这儿。”
  北风拉开被子,怔怔地看着这位大小姐,失去知觉前的记忆被拉回,心猛地抽紧!惶急地道:“大小姐,无月很少出门,你骗我!你终究还是把他杀了,是不是?是不是~!”
  最后三个字声嘶力竭,尾音拖得老长,泪如泉涌,剧烈地咳嗽起来!若真是如此,她情愿不要醒来,永远也不要!
  周韵忙上前轻拍她的胸膛,急道:“我没骗你,我没杀他,否则我也跟他去啦!他真的是出门为你寻访神医去了,这位梅花姊姊便是他请来的神医,你能醒来全是她的功劳。娘、梅花姊姊,你们快告诉她呀,我没撒谎!”
  她这辈子恐怕还从未如此低声下气过!
  不过要她道歉,绝对没门,她觉得自己从未错过。她固执地认为,凡是自己抢来的东西,原本就该属于自己的,只是取回而已,天经地义!所以夺去母亲极为珍视的正室之位后,她非但一点儿也不内疚,还时常拿此事来嘲讽怅然若失的母亲,别老哭丧着脸,娘都一大把年纪了,老草喂嫩牛本就不该,还想抢占女儿的正室之位,岂非笑掉别人大牙?
  慕容紫烟这才说道:“北风丫头,韵儿没骗你。”
  北风的心这才放回肚子里。她从未见夫人撒过谎,在她看来,夫人就是一言九鼎的代名词。夫人若说太阳原本是从西边出来的,大概她都会相信,认为是大地自个儿搞颠倒了!
  见北风这儿已没啥事儿,慕容紫烟嘱咐她安心养伤,又交待绿绒和贞雯几句之后,便匆匆赶往烟霞居处。
  由于围场一下子涌来这么多人,住宿安排有些紧张,烟霞母子和护法李淑贞、张露同住在一座一进六间的小院儿里。
  只有烟霞所居内室中卧室、暖阁和雅厅齐全;李淑贞被英长老休妻后,和小津已住在一起,住在大堂对面那间厢房里养胎,烟霞总觉得小津年纪尚幼,成亲还得等等,在中原男女未婚同居是会被人耻笑的,然而在夫人这儿却大可随意,没人会觉得不妥;张露住另一间,烟霞的两个丫鬟占一间,除此之外再没多余的房间。
  同居后小津变得有些变态,行房时不是叫夫人、老屄、烂屄就是骚屄,从不叫她名字,且要她假扮夫人,行房过程中总是不断幻想着和夫人上床的情景,诉说着对夫人的无限渴望,这对淑贞而言不啻于一种折磨!烟霞心知爱子对夫人的痴情,可夫人既然不肯接受,她也无可奈何。
  晓虹是夫人的宝贝儿兼狗头军师,带着丫鬟单独住在邻近一栋绣楼,反倒比母亲宽裕多了!晓虹过意不去,要母亲搬过去同住,可烟霞不肯,以后同嫁无月,母女住在一起,好争锋吃醋么?
  慕容紫烟穿过大堂和雅厅,听见暖阁里有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心中一动,站在门外看去,小津正端坐炕桌上埋头读书,晓虹的丫鬟小青坐在他身旁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闲扯,眉梢眼角间一付少女怀春之态,显然对他有意。
  慕容紫烟心中隐隐闪过一丝不快,或许是眼见一个如此迷恋自己的男孩,被一个女孩子所喜,而这个女孩虽不见得比自己漂亮,总是要年轻许多,大概女人虚荣心作怪,难免有些失落吧?
  她轻轻咳嗽一声,缓缓走了进去。小青抬头一看,竟是夫人进来,脸上不禁一红,对她恭恭敬敬地敛衽为礼后,便赶紧跑了出去。
  她在小青刚才所坐的椅子上坐下,看了看小津手中那本书,乃是一本古琴谱,不由得叹道:“你跟无月一副德行,不爱习武,倒对读书和琴棋书画之类大感兴趣,造诣也不错,弄得象个文质彬彬的小书生,哪像出生于武林世家的公子哥儿?”
  小津还有一样很像无月,就是读书非常认真,闻言才知身边的小青不知何时已换成夫人,抬头看看她,不由得一阵惊艳!由衷地赞叹道:“夫人真是好美啊!几天不见,看似愈发年轻啦!”
  女人,尤其是上了年纪的漂亮女人,哪有不喜欢男孩夸自己年轻美丽的?尤其还说得如此真心诚意!她脸上不由得一红,轻挽鬓边散发横他一眼,啐道:“这方面你也跟无月一个臭德行,就知道甜言蜜语,哄女人欢心!”
  但觉美人娇态如风中杨柳,美丽飘逸,不似凡尘中人!小津怔了怔,低头不敢再看,嗫嚅着道:“可惜,无月哥哥只需一句甜言蜜语,便足以俘获一位美人芳心。而我……即便说上千遍万遍也一样没用。我有自知之明,和无月哥哥差得太远。听二姊回来说起,他在天门那边同样也是众星拱月一般,被诸多美人捧在掌心,其中有一位几乎不似凡尘中人!不过我不嫉妒他,因为他是个好人,所有爱他的女子,包括夫人和我姊姊,都一定能得到幸福的!”
  她心中暗自嘀咕,云梦这次和无月会面,的确没有恶意,以云梦的性格和为人,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喜欢他这么简单。二人会晤时晓虹并不在场,也不知谈了些什么内容?不知是否涉及到当年的隐秘?若是,又深入到了什么程度?
  另外,无月这次回来,随行之人一个不落,全都陆续返回,唯独他无端失踪,济南府周围丽莱布下那么多眼线,韵儿在府中闹出那么大的动静,艾尔莎到现在还在那附近寻找,自己也去仔细找过,可怎么都找不到,这简直不合常理!莫非他是听了云梦一席话,有意躲避自己么?
  的确,无月这次失踪实在是阴差阳错,可天下哪来这么多巧合?也难怪她心中有些疑神疑鬼。
                           


第128章 孤苦情儿
  她一时间也想不明白,不由得摇了摇头,似想赶走心中的烦恼,皱眉说道:“你不用这么灰心,天下蕙质兰心的美女多的是,也未必个个都喜欢无月。以我看,小青这丫头就对你大有情意,阿姨为你做主,让你娘把她许配给你如何?”
  小津对她顽皮地眨眨眼睛,笑道:“那是因为小青压根儿就没怎么和无月哥哥打交道。若是他对小青灌上一句迷汤,小青不爱死他才怪,立马躲得我远远地!要不,夫人敢不敢和我打赌?”
  她长叹一声说道:“小津,你还不了解女人。女子若是爱上一个男人,即便那个男子多么对不起她,她也是不会变心的,哪有那么容易见异思迁?”
  小津说道:“这点我相信,不过那要爱得很深才行,就象夫人和我二姊对无月哥哥那样。至于小青这样的丫头可是现实得很,二姊回来后成天缠着二姊问他的事儿,若能攀上高枝儿她岂会不愿意?对我,不过是退而求其次罢了,呵呵!”
  慕容紫烟见他说得如此驾定,信心也有些动摇,打赌若输了可是很没面子,还得给无月再添上一房小妾,怎么想都不合算,忙岔开话题道:“不跟你瞎扯了,小青的事儿你还没回答我呢?”
  小津怔怔地看着她,缓缓地道:“夫人,您是知道的,这一生一世,我心中只有……就不劳夫人啦。”
  慕容紫烟实在受不了他那情深似海的眼波,伸手轻抚着他的头发,柔声道:“上次在我书房中不是已经说好,对我彻底死了这条心么?今天怎么又说这样的浑话!”
  小津轻轻靠进她的怀里,喃喃地道:“做不成恋人,做我的乾娘好么?”
  她已有些妊娠反应,母性奇重、乳房发涨,胸脯被他的头一拱,乳房更加涨得难受,不禁生出一阵母爱冲动,随口就待答应,可转念一想,不愿给他留下任何念想,缓缓摇头道:“不行,好好读你的书吧!”轻轻推开他的身子,走进烟霞卧室之中
  ***    ***    ***    ***
  溧阳小镇上,燕芷容拉着无月走向宾悦客栈,她逛街的兴致似乎也没了,一路走一路挽住无月聊得很是亲热。无月看着她那焕发着青春活力的如花笑靥,一时间不知身在何处,忽觉有人拉住自己的手,耳听有人说道:“这位大姊姊,求求您行行好吧……”
  他回头一看,却是一个脏兮兮的小孩眼泪汪汪地跪在街沿上,约莫八九岁光景,身旁一张草席不知裹的何物,身前地上放着一张纸牌,四角用石子压住。他凑上前去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卖身葬父”四个大字,下面是两排小字:“逃荒至此,爹爹饥寒而亡,若有好心人出钱葬父,俺愿终身为奴。”
  小孩见他停下脚步,这才把手松开,抓得他一手的污垢。他也不以为忤,蹲下身子温和地说道:“小弟弟,草席中就是你的爹爹么?”
  小孩一脸悲戚之色地看着他点点头,一时泪如雨下,将满是灰尘的脏脸浇出一道道脏痕,变成了一张大花脸。他眼圈也是一红,眼前不禁浮现出同样脏兮兮的、至今下落不明的小雨,爱屋及乌之下,对无家可归的小乞儿油然生出怜惜之心。
  他本是孤儿,与他感情最为深厚的几位姑娘也是,他对流浪街头的孤儿一向有着深切的同情,不由得转头说道:“芷容姊姊,这孩子真是好可怜,咱们帮帮他吧?”
  燕芷容长叹一声道:“这些年姊姊云游江湖,天灾人祸加战乱,处处饿殍遍地,逃荒者全家饿死路边的也不在少数,这种情形我见得太多了,你都帮得过来么?何况眼下,你自己还……还自身难保呢。”
  他毅然说道:“别的也就罢了,可眼见这孩子如此可怜,又找上了我,我怎么也不忍心弃之不顾啊!”
  燕芷容顺从地点点头,低声说道:“那好吧!”
  二人都没经历过这种事,不知该如何处理,她回到客栈招来两位随行护法,说明情况之后,让他俩出面处理此事。这两位中年灰衣人行事干净利落,经验丰富,立马分头行动,到各店铺筹备棺木、灵棚和花圈等物,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不到半个时辰所有物事已全部到位,甚至还找来一位道士为死者招魂。
  做过道场之后,小孩在临时搭建的灵棚中拜祭过亡父,请来的一伙帮闲将棺木放上一辆大车,唢呐吹奏着哀乐,一路逶迤来到镇外,道士已选好一个山清水秀之处,就地挖坑安葬、立碑。
  棺木入土时,小孩趴在棺木之上,忍不住嚎啕大哭!人生之中这样的生离死别能经历几次?每次离别都会在世间留下一条饱经创伤的心灵,擦干眼泪,踏上完全陌生的人生之路,前途未卜,没了任何依靠,无论有多少艰难险阻,也只能独自面对。
  这是人生不能承受之轻,撕心裂肺的哭声令无月也忍不住潸然泪下,当年爹爹横死无定河边,后来他去寻访过多次,至今连爹爹的葬身之处也找不到啊!后来的人生经历告诉他,有没有父亲的孩子性格上会有多么大的差异!他学会了该如何保护自己,懂得该怎样说话才能讨人欢心,或许对他今后的人生颇有助益,可心灵上的创伤又有谁知?
  小孩跪在墓碑之前,面对黄土孤冢呆呆出神,良久良久,眼中哀伤是如此深沉,唯一相依为命的人就这样走了,孤独地长眠于这堆黄土之下,自己也将孤身一人,未来一片茫然……
  无月擦擦眼睛,上前蹲在小孩的身边长叹一声道:“你今后打算怎么办?可有去处么?”
  小孩凄然摇头,随即坚决地道:“我答应过的,小姐既已替我葬父,从此我便当追随主人,终身为奴。”
  无月想起北风,她不也是终身为奴么?她那自卑的眼神,每每令他心酸,他和声说道:“我帮你纯属同情,你不必为奴……好好保重,我走了。”
  他拍拍小孩的肩,起身欲行,不是他不愿收留这孩子,而是他也在亡命途中,随时都会遇上危险,带个小孩子在身边实在不方便,还可能连累他。
  小孩死死地拉住他的手直摇头,眼中露出哀求之色。看来这孩子真是无处可去了,他犹豫半晌,只好温和地说道:“你实在要跟着我也行,不过我可不是你的什么主人,做你的大、大姊就好,行么?”
  当着这么多人,他一不小心差点儿就说漏了嘴。
  小孩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不禁皱眉,这孩子是什么意思?叹息道:“我该回去了,你若舍不下你爹,就留下再待一会儿吧,晚些时候可到镇上宾悦客栈五号上房来找我。”
  小孩痴痴地看着墓碑,眼中满是眷恋和不舍,又转头紧张兮兮地看着他,一付左右为难的模样。他轻轻掰开小孩的脏手,叹道:“既如此,我就再等你一会儿吧。”
  雇来帮忙的百姓已然散尽,孤冢边那条小小的身影是如此孤苦凄凉,渐转低沉的饮泣是如此哀伤无助,他也是心有戚戚焉,当年若非北风姊姊把他抱回,他的下场或许比这孩子更惨,长长地呼一口气,转头满怀歉意地苦笑道:“芷容姊姊,我这儿做善事,劳心费力的却是你,真是抱歉!”
  燕芷容轻轻一笑:“咱俩还用分什么彼此么?何况做点善事,感觉还真不错!”
  无月紧了紧她的柔荑,心中很是感动,多么美丽温柔的姑娘啊,李氏家训教育出来的女孩儿的确不同凡响!
  一个多时辰之后,见小孩嗓子都哭哑了,他才过去拉起小孩脏兮兮的小手,低声说道:“走吧,以后只要你愿意,随时可以回来看看你爹。”
  小孩总算乖乖地跟他走了,只是一脸心酸,嘴里喃喃自语,也不知在念叨些啥,一路走一路回头,令人见之鼻酸。
                           


第129章 闺蜜之间
  回到宾悦客栈,无月将小孩带进五号上房,见小孩衣衫褴褛,脸上、身上肮脏得不成模样,头发乱糟糟地满是污垢泥浆。就这么一会儿功夫,已把他身上、手上也蹭得脏兮兮、黑乎乎的,便吩咐店伙打来热水,三两下剥光小孩扔进浴桶里。
  他挽起衣袖上前打算帮小孩洗澡,小孩在水中蜷缩成一团,愣愣地看着他直摇头。
  他皱眉道:“你可是不愿我帮你洗澡么?”
  小孩点点头。无月说道:“可你身上这么脏,估计得换三次水才行,我不帮你一把,你背上怎能洗干净?”
  小孩还是摇头。无月但觉他似乎很不爱说话,这一点也跟小雨非常相似,心中油然生出亲近之感。
  燕芷容由隔壁走了进来,见状低声笑道:“你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他又坚持把你当作主人,自然不愿让你侍候了,我还是叫贞儿来吧。”
  言罢她出门而去,很快带着贞儿又走了进来。
  无月退后一步,对贞儿摊摊手笑道:“那就辛苦姑娘了。”
  贞儿笑着点点头,开始给小孩擦洗身子,见他始终蜷缩成一团,不禁失笑道:“你才多大点儿年纪,身子还怕姊姊看么?放松一些,否则不好给你洗。”
  小孩依然有些紧张,无月心想他大约觉得三个女子在屋里,有些难为情,便起身来到隔壁,见君怡阿姨呆呆地坐在床边,眼中似有泪痕,忙在她身边坐下,关切地道:“君怡怎么啦?谁欺负了您么?”
  李君怡呆呆地看着他,心中满是内疚,有了这么好一个情郎,居然还……自己难道是鬼迷了心窍?低声说道:“的确有人欺负我,可我也不能说是完全无辜……不过此事你别管,容儿已为我出头,也已教训过我一番。”
  见她一付可怜兮兮复又傻傻的模样,无月不禁莞尔,母亲被女儿教训的可不多见。在他的一番安慰之后,李君怡稍稍好了些,又开始和他有说有笑起来,简直是没心没肺!她属于那种心里装不下多少忧伤的人。
  二人闲聊好一阵之后,才见燕芷容走了进来,对他低声说道:“难怪那孩子不愿有人看着她洗澡,原来洗净身子后,贞儿发现她竟是个小女孩!”
  他不禁一怔,起身回到五号上房,贞儿正在替那孩子梳理头发,肤色比小雨白净些,五官也还算秀气,这么小的孩子尚未发育,不易看出男女之别,但弯弯的眉毛长长的睫毛之下,大大的眼睛亮晶晶的,看来的确是个小女孩了。
  见他进屋,小女孩叫声小姐,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对他连连磕头。无月忙扶她起身,和声说道:“我说过不做你的主人,咱俩姊妹相称即可,不用如此多礼,明白么?”
  她连连摇头。见她如此倔犟,无月有些不悦地道:“若你一定要坚持,就不用跟着我了!”
  她低头不敢看他,但也没任何表示。待贞儿替她打理整齐,原本乱蓬蓬的长发扎上两根小辫儿之后,倒也的确像个小姑娘,只是临时穿上贞儿的一套衣裳实在不合身,上衣跟龙袍似的,裤脚拖在地上就像曳地长裙,差点儿被绊倒,模样很是滑稽。
  贞儿问她:“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女孩茫然摇头。贞儿奇道:“你不会连名字都没有吧?”
  小女孩低声说道:“爹爹叫我情儿,不知算不算名字?”提起父亲,眼眶又是一红,一付要哭的模样。
  贞儿点头道:“当然算了,只是有些怪怪的。你娘呢?家乡还有亲人么?”
  情儿摇摇头,自打有记忆开始,她就只有爹爹一个亲人,娘是何模样都不知道。她转头看着无月,泫然欲泣地道:“小姐,我还是想到坟上多陪陪爹爹,行么?若小姐要动身启程,我绝不多耽误一刻功夫。”
  无月不禁皱眉,看来要改变她的想法非常困难,还是慢慢来吧。
  ***    ***    ***    ***
  沂南围场烟霞仙子卧室之中,她靠坐在床头上,头上缠着一块毛巾,身穿孕妇宽大衣裙,把自己打扮得跟月母子一般。
  见她这副喳喳呼呼的夸张模样儿,慕容紫烟就很来气,坐在床边揶揄地道:“当年我怀着两个多月的韵儿,回到关外照样骑马冲锋陷阵,率三大部落的旗兵征服领地北方的虎尔哈部,将其纳入自己的领地之内。算算时间,我才不到一个半月的身孕,你比我还要晚十天左右,至于这么娇气、如此张扬么?是不是想让别人以为,你比我还先怀上?”
  烟霞反唇相讥地道:“中原女子都有养胎坐月子的习惯,哪像你们女真蛮子!我说大小姐咋这么猛,原来打娘胎里就开始学习杀人……”
  慕容紫烟嗤之以鼻:“老烟,我可要提醒你啊,既然你后怀上,就别想抢着生!否则,到时别怪我不讲姐们儿义气啊!”
  烟霞一双大眼睛瞪得更大,但觉闺蜜简直是无理取闹:“若是我先发作,孩子要出来,夫人难道要我硬生生地把孩子摁进去呀?蛮子就是蛮子,不可理喻!”
  慕容紫烟嘿嘿笑道:“那也不是没可能,你倒提醒我了,到时提醒一下接生婆,嘿嘿……”
  烟霞吃吃地笑道:“我看把津儿塞进夫人的肚子里还差不多。”
  慕容紫烟忙捂住她嘴巴,叱道:“你这张烂嘴巴可得给我闭紧点!这话若传到无月耳中,当心我把你摁回你妈妈肚子里去!”
  烟霞想想道:“我妈?唉~她都不在了,夫人怎么把我摁回去啊?”
  慕容紫烟失笑道:“就是捏死你这个老骚货,真是笨!其实你若是先发作,我也没要你憋回去,你若疼得厉害,我不会切腹先把胎儿取出来么?附近的兖州和沂州府,都有会这种医术的郎中。”
  烟霞恨恨地道:“算你狠!我一辈子都被你压得死死也就罢了,儿子还得被你的女儿欺负,连生孩子都不能比你早,天啊,这是什么世道啊!”
  慕容紫烟撇撇嘴,说道:“好了,我言尽于此,总之不许跟我抢先!懒得跟你闲扯,我回去睡觉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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