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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章  虎威

  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巫师从林中出现。他穿着灰色的长袍,额头的鬼角呈螺旋
状,又粗又长,依稀带着血迹。月光下,巫师脸色一片惨白,他面容皮肤松弛,
像帘子一样一层层垂下来,几乎遮住眼睛。

  「咚!咚!」

  带着金属颤音的铜鼓声响起。巫师一手握着木杖,盘膝坐在一只巨大的阴蛛
背上。阴蛛尖长的触肢弯曲着支撑身体,那张铜鼓悬在它腹下,两条尖肢不停敲
击着铜鼓。

  巫师举起木杖,朝程宗扬一指。隔着数十丈的距离,程宗扬心头还是一寒。
数名鬼战士放开各自的对手,蓦地朝他攻来。

  越来越多的鬼王峒战士从林中涌出。这是他们遇到的最大一股敌人,超过他
们五倍的鬼战士一点一点逼近战马组成的半月阵,连易雄也加入战斗。

  终于,商队的阵形开始崩溃,随着易彪身后的一名军士被长矛刺穿小腹,失
去一角的攻击阵形立即陷入停滞,很快被鬼王峒的战士包围。

  吴战威的大刀被祁远拿走送了人情,这会儿只拿了一把普通钢刀,用着要多
别扭有多别扭。渐渐的,他们被逼到半月阵后面,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了伤。

  程宗扬被数名鬼战士缠住,没有来得及后撤,顿时陷入苦斗。他几次高喊自
己是来作生意的商人,但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我是阁罗的朋友!」

  程宗扬豁出去,大叫道:「一起干过同一个女人的亲密朋友!」

  巫师眼皮翻开,露出一缕幽暗的光芒。他嘴唇一动不动,却从腹部传出一个
奇异而低沉的声音,「杀了你们。我们会一起干你们的女人。」

  「看到了吗?那个是献给鬼巫王大人的新娘!我们是给鬼巫王大人送亲的队
伍!」

  难得这堆半死人有个能动舌头的,程宗扬像捞到稻草一样叫道。

  巫师翻着眼睛看了片刻,用腹语道:「任何闯入密营的人,都该死。把你们
杀光。我们会把新娘交给鬼巫王大人。」

  「叮」的一声,程宗扬手中的钢刀被一柄粗糙的长刀荡开。刀锋贴着他的肩
膀劈过,只差寸许就能将他整条右臂砍下来。

  就在这时,废墟内传来一声弓弦的轻震。

  一道白色的流星疾掠而过,白翎羽箭硬生生穿透鬼战士额头,强大的冲击力
使鬼战士头颅猛然向后一仰,轰然倒地。

  月光下,一个美艳的身影出现在巨石顶端。她雪白的玉体裹着鲜红的丝绸,
宛如一株玉树,摇曳生姿。她纤手挽弓,一箭射杀了程宗扬身前的执刀战士,接
着又搭上一枝利箭,瞄向鬼战士后面的巫师。

  旁边的武二郎一脸怒气,看谁都目露凶光,好像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都
欠了他二百多银铢。

  「我是花苗族的阿依苏荔,因为鬼巫王大人的命令,越过南荒的千山万水,
赶往神圣的鬼王峒。」

  苏荔挽弓说道:「如果冒犯了你的领地,我们立刻就可以离开。」

  「你们冲撞了召唤神煞的密营。无论是谁都只有死!」

  巫师并没有被苏荔的箭术震慑,腹语中充满了傲慢和狠毒的意味,「花苗的
阿依苏荔,达古会把你制成一具行尸,进献给巫王大人,你美艳的身体,会成为
这些战士最好的玩物!」

  巫师腹部一阵蠕动,仿佛在念诵什么咒语,接着手中木杖一抬,一个被易彪
砍断脖颈的鬼战士猛地直立起来,挺着无头的尸体,朝苏荔扑去。接着满地的尸
骸断肢都在夜色下蠕蠕而动,似乎在努力支撑起身体。

  鬼战士残缺的肢体比他们活着的时候更加可怕,场中的异变让所有人都心生
寒意,连负责守卫小紫的乐明珠也禁不住玉脸发白。

  「去你娘的!」

  武二郎俯身抄起一块牛头大的岩石,然后虎躯一挺,劈手砸了出去。

  「篷」的一声闷响,上百斤重的岩石砸在那具无头尸体的胸口,一下把它撞
出十几丈远。尸体直飞出去,连人带石撞到那巫师身上。

  突然增加的重量使阴蛛四条后腿同时一弯,正在念诵咒语的巫师翻着跟头从
蜘蛛背上掉到地上,断腔的污血喷得他满脸都是。

  巫师根本没有将这支商队放在眼里,这突如其来的一击,把达古砸得狼狈不
堪,一时间忘了反击。

  挣扎着爬起的尸体、断肢摇晃了一阵,然后像散架一样掉了一地。失去巫师
的驱使,那些鬼战士的攻击也陷入混乱。

  巫师腹部像青蛙一样急剧起伏着,脸上松弛的皮肤不住掀动。

  程宗扬叫道:「武二!就是这家伙坏了你跟苏荔族长的好事!只要干掉他,
哪怕你们搞到天亮!」

  苏荔啐了一口,张弓一箭射杀与卡瓦交手的鬼战士。这边武二郎根本不用煽
动,单凭是达古那几句话,武二爷要不干挺这孙子,就是小娘养的。

  武二郎双目凶光大盛,迈开大步径直朝巫师冲去。

  巫师坐在地上,木杖急忙一摆,最前面的鬼战士放开众人,挡住武二郎的去
路。武二郎双刀一错,两道刀光交叉掠过,只一个照面就把他砍成三截,毫不停
顿地闯进鬼战士的阵营。

  那种「挡我者死死死!」的庞大气势,让程宗扬不禁感叹,这老男人的怨念
真不是盖的。

  武二郎的五虎断门刀比程宗扬高出不止两个级数。顷刻间,敢挡他虎威的鬼
战士便三死二伤。巫师帘子一般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惧意。他腹部的呼叫声越来越
急促,剩下的鬼战士纷纷奔来,一圈圈围在他身旁。

  一旦数名鬼战士合力,武二郎无坚不摧的气势也被挡得一滞。商队这边人人
带伤,除了苏荔用弓箭帮他清除落单的鬼战士,剩下的都在迅速包扎伤口,重整
阵形。

  武二郎双刀如同双虎,咆哮着在身周盘旋飞舞。他脖颈中金黄的虎斑霍霍直
跳,隆起的肌肉犹如镔铁,仿佛蕴藏着无穷精力。

  那些鬼战士几乎没有战术可言,完全是机械地在巫师身周围成一圈,没有利
用数量优势对武二郎展开围攻。如果他们有一个易彪那样的指挥官,至少能把武
二郎困住,不让他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巫师惧意越来越浓,他一边望着外围武二郎飞舞的双刀,一边用木杖在地上
飞快地画着什么,腹部的鼓动也越来越急促。

  忽然,一团黑影从人群中滚出。那只绑着铜鼓的阴蛛尖长的触肢缩成一团,
球一般滚到武二郎身前,然后猛地弹开。阴蛛的躯体足有桌面大小,它昂起头,
八条触肢弯曲着撑起躯体,在它腹下,两条畸形的尖肢缓缓舒张开来,朝腹下的
铜鼓击去。

  「嗷……呜!」

  一声虎啸蓦地响起。武二郎颈中的虎斑鼓胀起来,他张开大口,两对锋利犬
齿闪动寒光,威猛无俦的咆哮声震慑全场,散发出令人胆寒的虎威。

  那只阴蛛本来已经挺起腹部的锥尖,那声虎啸使它本能地伏低身体。接着一
只大脚从天而降,狠狠踩住它的背脊。

  铜鼓在阴蛛腹下低哑的响了一声,两根铁槌般的尖肢顿时折断。武二郎狞笑
一声,一刀从阴蛛腹背穿过,从它箕张的进食口中穿出。另一刀从它额头四只眼
睛正中劈入,将阴蛛的头部劈成两半。

  黄绿色的浓汁从刀锋下迸射出来,阴蛛躯体被牢牢踩住,八条触肢挣扎着扭
曲成一团。武二郎狠狠唾了一口,然后抬起头颅,饿虎般恶狠狠盯着人群中的巫
师。

  巫师灰色的长袍被冷汗湿透,他忽然拉过一名鬼战士,从腰间抽出短刀,切
开他的喉咙,一边从腹部发出嘶嚎般的叫声。

  那名鬼武士毫不反抗地束手待毙,任由巫师割断自己颈部的大动脉,采取血
液,其余的战士疯狂地朝武二郎扑去。程宗扬看得莫名其妙,武二郎在外面杀,
巫师在里面杀,难道嫌这些鬼战士死的不够快吗?

  论起处理鬼战士的速度,那巫师比武二郎可快得太多了。武二郎刚砍翻第五
个对手,已经有六名鬼战士被巫师断喉取血。

  程宗扬心里一动,急叫道:「武二!小心他的巫术!」

  武二郎浑身浴血,背部多了一道枪尖划出的血痕。他拧笑一声,忽然收刀,
将刀背贴在臂侧,锋刃朝外,然后侧身朝人群撞去。

  吴战威与易彪对视一眼,都倒抽了一口凉气。他们两个也是使刀的好手,但
做梦也想不到武二郎还有这种刀法。武二郎放弃了大开大阖的五虎断门刀,双手
以刀贴臂,就像是在斗室中与劲敌搏命,双臂疾展疾收,时屈时伸,每一击最远
只有三寸。

  更多的时候他手臂不动,完全依靠腰膀的力量狂冲猛撞,在最短的距离内将
腰膀腹背的力量使到最大,招法绵密而狠辣,速度极快,如同将整个人变成一柄
淬过火的兵刃,硬生生从鬼战士中蹚出一条血路。

  武二郎魁伟的雄躯在人群中越闯越深,忽然「噗」的一声,武二郎左肘后露
出半尺长的刀锋,刀尖从巫师肋下刺进,直入心脏。接着右手钢刀横挥,切向巫
师喉头。他这一击速度如同雷霆霹雳,力道却控制极佳,巫师目光呆滞地盯着刀
锋,突然像想起什么似的脑袋猛的一抬,然后缓缓向后仰去,只留颈后一缕皮肉
还连在断颈中。

  「远方来的妖魔……」

  巫师脖颈鲜血迸涌,用腹部费力地说道:「南荒的鬼神会吸干你们每一滴的
血……」

  武二郎收回刀,然后一刀捅进巫师腹中,「我呸!」

  巫师折断的头颅掉在地上,尸体扭曲成弓状。

  失去巫术支撑,那些鬼战士一一倒地,尸体迅速腐烂,散发出刺鼻的恶毒。

  巫师折断的脖颈间,鲜血慢慢干涸。在他脚下,一个拧笑的鬼脸图案清晰可
辨。鲜血淋漓的图案正中,却多了一个浸染了血迹的草结。

  程宗扬已经是第三次看到鬼王峒的人施展巫术。蛇彝村那次,他们一行到的
太晚,白夷族的地宫那次,鬼王峒使者的施法被凝羽打断,都没有看到巫术施展
的场景。但鬼王峒巫师宁可牺牲六名战士也要施术,可以想像鬼王峒巫术的凶险
和诡异。

  云苍峰双手满是冷汗,连连道:「侥幸侥幸。」

  以这些鬼战士的实力,完全可以把他们击溃,纵然有人能从屠杀中逃脱,在
这片被鬼王峒阴影笼罩的南荒丛林,也难保住性命。幸运的是,武二郎一刀击杀
巫师之后,余下的几十名鬼战士都化为枯骨,才让他们躲过了杀身之祸。

  朱老头不知从哪儿钻出来,装模作样地东瞧西看,然后傲然道:「这些都是
还没有完全炼成的新兵蛋子,要白夷族那些有这么四五十个,你们还想活命?」

  程宗扬擦着刀上的血污道:「我们如果被杀,你老人家也活不了。说起来,
我们商队也救了你一命。我也不说让你报恩了,从现在起,往后的向导费给免了
吧。」

  朱老头嘿嘿一乐,「我就是随便说说。小程子瞧你,又当真了不是?嘿嘿嘿
嘿……」

  程宗扬扭头一看,讶道:「谁的驴被杀了?」

  朱老头像火烧屁股一样跳起来,「我的驴哇!」

  程宗扬牵起自己的黑珍珠,顺腿一脚,踢在灰驴屁股上。草驴夹着尾巴溜到
一边,把朱老头心痛得左看右看。

  这边武二郎抱着膀子晃过来,上下打量着程宗扬,啧啧道:「小子行啊,那
帮鬼东西竟然没砍死你?啧,连道伤口都没留,运气不错啊。」

  「托二爷的福,你要多折腾一会儿,这五虎断门刀就跟我进坟墓了。」

  武二郎眉开眼笑地用肩膀扛了他一下,小声道:「啥叫折腾?啥叫折腾?不
是二爷我吹牛,也就是咱们依依了,换成你那个不长翅膀的丫头片子,不够二爷
翻腾的。」

  「依依?你也太肉麻了吧?」

  程宗扬小声道:「你们刚刚搞完没有?没搞完接着搞,免得你内分泌失调,
逮着人就往死里揍。」

  武二郎瞪了他一眼,把双刀挎在腰间,哼着小曲离开。

  乐明珠手忙脚乱地给伤者包扎伤口,小紫在一旁帮忙。有这一对绝配,受伤
的几个算是倒大楣了。不只一个因为包好的伤口忘了敷药,又重新揭开。只听见
那丫头一连串的说着「对不起」,好像这七八个人的伤口都是她一个人砍的。

  虽然有两个受伤颇重,但没有人送命。小魏也受了伤,由他那相好的花苗女
子照顾,唯一没受伤的程宗扬,当仁不让地接过看管马匹任务。

  鬼战士的尸体大都迅速腐烂,恶臭难当,谁也不愿意靠近。程宗扬把马匹转
移到另外的角落,把缰绳一一系好。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月亮刚升过中天,刚才那一战虽然猛烈,持续的时间却
不长。如果不是易彪调度有方,战术得当,又赶上武二郎和苏荔及时回来,这会
儿他们的骨头都可以用来敲鼓了。

  程宗扬伸了个懒腰,这会儿手脸被蛛丝蛰出的红肿已经消退,只剩下草药的
清凉感。自己的外衣给了小紫,身上就一套短褂,往好处说呢,至少明天不用洗
衣服,不然这一身血污可真够瞧的。

  血迹渐渐变干,沾在身上脏得难受。程宗扬索性解开褂子,光着上身。一低
头,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多了几块腹肌。

  以前常和段强打篮球的时候,自己一直保持着良好的身材。紫玫曾玩笑说,
就是自己的六块腹肌把她吸引住了,没想到跟了他之后,这个勤快的小伙子越来
越懒,眼看着六块腹肌一块块合在一起,最后变成一大块肚腩。

  现在自己又有六块腹肌一不,是八块,结实而紧凑的腹肌。如果紫玫能够看
到,一定会很高兴……

  一阵淡淡的香风飘来,程宗扬抬起头,看到苏荔那张似笑非笑的面孔。

  「依……阿依苏荔族长。」

  程宗扬干笑两声,「今天可多谢你们了。」

  苏荔横了他一眼,「和武二在背后说我坏话了?」

  程宗扬心里打鼓。在碧鲮族那晚,苏荔说要找自己算帐……自己不会有什么
把柄落在她手里吧?

  苏荔在他身旁坐下,用树枝拨着篝火,过了会儿才淡淡道:「武二说你在打
听蛊术?」

  程宗扬连忙点头,「我对南荒的蛊术很好奇,不知道族长认不认得擅长解蛊
的高人呢?」

  「你们六朝人说,解铃还需系铃人。在南荒,解蛊也需放蛊人。」

  苏荔凤目一转,「你中了蛊吗?」

  程宗扬笑道:「可能吧。」

  苏荔没有追问,她把那一小堆篝火拨得更旺,然后低声道:「阿夕是怎么回
事?」

  程宗扬狼狈地咳了起来。

  苏荔眼睛微微眯起,「你知道,阿夕是献给鬼巫王的新娘。她的一举一动都
关系着我们花苗的未来。哼,我知道阿夕一向调皮,胆子也大,却没想到她这么
大胆,竟然在这种时候被你骗得破了身子。」

  「我可不是骗……」

  程宗扬说了一半,然后心一横,「都是我的不是。阿夕什么都不懂,这件事
是我强迫她做的,不关她的事。」

  苏荔盯着他,忽然「噗哧」一笑,「你能强迫阿夕?如果她不喜欢,有一百
种方法让你得不了手。」

  苏荔叹了口气,「我太了解她了。阿夕虽然顽皮,但大错是不会犯的。她既
然愿意和你好,肯定有她的理由。」

  说着,她摇了摇头,「只不过这些天,我看阿夕越来越不对……你可不能欺
负她。」

  程宗扬心里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对自己来说,阿夕只是一件他人送给自己
的玩具。很多时候自己只是追求肉体上的快感,毕竟和自己在一起时,阿夕的心
智被人封锁,想要交流也无从谈起。不过,苏荔却以为他们是两情相悦,甚至还
为此准备原谅他们犯下的大忌。

  「我们花苗的女人都很傻。」

  苏荔轻叹道:「遇见自己喜欢的人,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阿夕我看还好,
整天只知道玩,本来想着她对男人动心,要等到她十八岁了。可这一趟路程,她
就找到了你……」

  苏荔奇怪地看着他,「你有什么好的?连凝羽那样的人也愿意和你一起?」

  程宗扬嘿嘿一笑,「大概是王八看绿豆,看对眼了吧。」

  程宗扬口里说着,肚子里却暗自腹诽:武二那粗胚有什么好的?你还不是跟
他搞到一处?

  一阵微风吹过,篝火跳动起来。苏荔看了他半晌,慢慢笑了起来,「你把错
都揽到自己身上,阿夕虽然不知道轻重,总是没挑错人。」

  程宗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向苏荔解释,自己怀疑阿夕背后的操控者就在花苗
女子中间,却没有任何证据,只好沉默不语。

  黑珍珠在马群中「灰」了一声,竖起耳朵。苏荔轻轻拨着篝火,一边扬起手
腕,不经意地拂了一下鬓发,红绸下,雪白的手腕犹如凝脂。

  程宗扬倾了一下身,一阵寒意突然涌上心头,接着右侧的太阳穴像火烧一样
剧痛起来,像被一根燃着火焰的手指按住。接着手指离开,寒意如同一只真实的
利爪,在他心头一下一下握紧,然后沿着背脊掠下。血脉仿佛被冻僵般停滞,程
宗扬情不自禁地咬紧牙关,手臂颤抖起来。

  苏荔讶然看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就看到程宗扬身体猛然一弓,仿佛被一只
坚硬的拳头击中小腹,把他打得蜷缩起来。

  苏荔美目光芒闪动,反手挽住弓身,玉腕一翻,将长弓拉成满月。

  眼前一片虚空,看不到偷袭者的身影。

  一缕乌云掩住了月光。程宗扬像被人抓住脖颈般,身体凭空飞起,然后跌落
在地。

  苏荔挽弓的手臂颤抖起来。

  一丛细草仿佛承受不住火光的压力,青翠的草尖微微弯曲。苏荔手一抖,羽
箭没有脱弦而出,而是掉落在地。用蚕丝制成的弓弦像被锐器划断猛地松开,接
着坚木制成的弓身一折为二。

  苏荔美目中透出惧意,「阴煞!」

  她声音传出,却仿佛被无形的屏障阻挡,在身旁不及两丈的范围中回荡,气
氛寂静得令人恐惧。


              第四章  阴煞

  微风再次拂来,打着旋掠起苏荔鬓侧的发丝,发梢像被无形的手指捻住,拉
直。

  苏荔目光沿着发丝移动,忽然一手拉起程宗扬,喝道:「走!」

  说着旋身跃出,姿势灵巧得如同一只飞鸟。

  身体刚刚纵出,苏荔的小腿猛然一紧,像被!只看不到的利爪抓住,身体定
在半空。

  苏荔腿间的红绸飘起,露出大腿内侧雪白的肌肤。接着她丰润的肉体传来一
阵波动,似乎被一只大手粗暴地抚弄着,腰臀间红绸被揉成一团,高耸的雪乳凹
陷下去,雪滑的乳肉从红绸间鼓起,微微颤动。

  程宗扬抱着小腹,只觉内脏都被冻结。看到苏荔身上的异状,他挣扎着想爬
起来,苏荔却低喝道:「不要动!」

  声音中的恐惧仿佛要溢出来。

  苏荔美艳的胴体在空中僵硬片刻,然后猛的跌落下来。

  「不要说话……不要动……」

  苏荔声音轻颤着说道,不知道是安慰程宗扬,还是安慰自己。

  「来自九幽的阴煞啊,花苗的阿依苏荔路过这里。」

  苏荔并膝跪着,双掌合在一起,颤声轻唱道:「她是花苗的族长,鬼巫王大
人的仆从,以月光照耀下的金蝎起誓,花苗人没有冲撞鬼神的意思……」

  水一般柔滑的丝绸向上卷起,像被人扯动般从腿间抽出。苏荔没有动作,只
低声急促地祈祷着。

  「花苗人会献上珍贵的礼物。九溪的金砂和白夷的湖珠,将罗列在你面前,
为她不经意的触犯赎罪……」

  忽然,仿佛有人扼住苏荔的喉咙,截断了她的祈祷。苏荔美目中惧意越来越
浓,脸色被扼得雪白,一只手却拚命向程宗扬摆动,让他不要动作。

  终于,苏荔恢复了呼吸,她低喘着,身体微微战栗。鬓侧发丝散开,一向从
容优雅的面孔因为恐惧而苍白。

  一秒钟仿佛比一个时辰还要漫长,终于,苏荔扬起脸,美艳的脸庞上勉强露
出一丝笑容,却带着化不开的惧意。

  「尊敬的煞神,如果你正处于繁殖期,需要一个交配的对象,阿依苏荔会给
你……」

  「什么!」

  程宗扬叫了起来。

  冥冥中仿佛传来一声恶鬼般的厉笑。忽然一团冰凉的气息扑面抓在脸上,程
宗扬浑身的血液都被冻僵,只有右侧的太阳穴还在轻轻跳动。一股寒意从额角涌
入,仿佛一颗冰珠封住太阳穴,冰冷的感觉使他无法呼吸。

  在他眼前,苏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摆弄着。她双手猛地向后扬起,被人拧住
一样反剪起来,头部被压到地上,苏荔美艳的面孔贴住草地,浑圆的臀部向上挺
起,显露出胴体美好的曲线。

  就像一幕无声的哑剧在上演,剧中可以见到的演员只有一位女主角。苏荔丰
美的玉体被粗暴地压在地上,接着她腰间鲜红的丝绸被一股大力撕开,那张丰滑
雪腻的圆臀顿时暴露出来。丝帛撕裂的声音仿佛在一口玻璃瓶里回荡,然后她身
体动了一下,一条大腿猛地抬起,让夹在腿间的红绸滑落。

  程宗扬生出一种错觉,似乎自己正在目睹一部科幻题材的影片。美丽的女主
角身处险境,正在对她施暴的是一个恶魔、一个隐形的超人。

  苏荔腰肢像被重物压迫般向下弯曲,臀部被迫抬起,正对着燃烧的篝火。那
条鲜红的丝绸从股间滑落,露出丰满浑圆的雪臀。苏荔肉体高挑健美,娇健的肢
体蕴藏着过人的力量。她大腿修长而圆润,白晰的皮肤下,肌肉绷紧的轮廓显露
出她的抗拒。然而发自内心的恐惧,使苏荔放弃了反抗。

  跳动的火光间,那张雪白的屁股颤动了一下,然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分
开。苏荔腰肢弯曲得更加厉害,腹部几乎贴到地面。白滑的屁股高举着分开,露
出臀沟上缘银色的蝎甲和臀间美妙的女性器官。接着,苏荔下体仿佛被一条恶毒
的长舌舔过,红腻的蜜肉鲜花般绽放,露出穴中艳红的蜜肉。

  忽然,苏荔腰肢像被折断般猛地扭了过来。她双膝仍跪在地上,上身却被拧
得仰起。束在胸前的红绸边缘卷起,然后猛地掉落,两团高耸的雪乳向外一跳,
就被拧住。丰满的乳房在无形的力量下变形,乳根凹陷,乳尖鼓起,鲜红的乳头
被挤得挺翘起来,然后突然扁了下去。

  程宗扬身体仿佛冻结,周身的血液凝固成冰,口鼻呼吸断绝,只有太阳穴那
一处刺痛还隐隐跳动。尖锐的痛楚从额角一直延伸过去,像针刺一样进入丹田。
突然那停滞的气轮一震,一股暖流仿佛济碎冰层的喷泉迸涌出来。

  充满真阳的气息散发开来,血脉顿时恢复畅通,受到抑制的热流反弹般大肆
奔涌,直透出皮肤,朝四方喷射。篝火的焰光腾然升起,光芒大盛,映出苏荔身
旁一个血色的影子。

  那影子很淡,只有一个不住变换形状的轮廓。它像水一样附在苏荔赤裸的胴
体上,淡红的形状不断挺起,攻击着美妇敞露的阴户,试图侵入她体内。

  苏荔抓住这唯一的机会,眉梢不易察觉地跳了一下,然后奋力挣开反剪的双
手,反拧着身体握住一枝散落的箭矢,朝身后的幻影刺去。

  血影发出一声愤怒的嚎叫,那声音并没有通过耳膜,而是刀锋般在每个人心
头响起。接着血影像雪化一样消淡,被风一卷,便退入黑暗中。

  雪躯半露的苏荔身体一软,伏在地上。接着她撑起身体,不顾一切地躲入程
宗扬怀中,用惊恐的声音说道:「阴煞!是阴煞!」

  程宗扬凝固的血液刚才一瞬间仿佛变得沸腾,烧得自己浑身剧痛。火热的气
息从丹田喷涌而出,源源不绝地涌向四肢百骸。他咬紧牙关,勉强通过内视,惊
愕地发现,丹田中的气轮仿佛仿佛变成一个太阳,光芒四射,散发着无穷的热量
和光明。

  一行字句从程宗扬心头流过:其一阳初始,萌于丹田。丹田者,性命之祖,
生气之源,脏腑之本,经脉之根,阴阳之会,呼吸之门……

  这是一阳的境界吗?程宗扬努力将真气聚拢,模仿韩庚、王哲施展九阳神功
时的情形,试图在经络间聚出一颗光球。但真气经过时,经络间那些穴道只是微
微一亮,并没有散发眩目的光芒。

  那股阴寒的气息并没有消失,而是绕着程宗扬飞快地旋转。它没有发出任何
声音,自己却能听到它嗜血的吼叫声在心头不断响起。

  程宗扬抬起真阳狂溢的手臂,想捕捉住那个血影,但身体一动,丹田透出的
热流随即停滞。察觉到他阳气减弱,那股阴寒的气息立刻逼近,血色的轮廓几乎
贴到程宗扬面前。苏荔紧紧抱着程宗扬的腰,修长的玉腿竭力收缩,躲避在他散
发的真阳下。

  程宗扬不敢再移动身体,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让阳气自然涌动。逼近的寒意
像被烈火烧炙般向后退去,与他保持着尺许的距离旋转,似乎仍在寻觅机会。

  旁边的马匹似乎意识到什么,一匹战马昂首欲嘶,那团血影妖魅般扑去,战
马随即扑倒在地,口鼻溢出凝结的血迹。程宗扬连忙吹了声口哨,黑珍珠耳朵垂
下,夹住尾巴,用沉默避开血影的愤怒。

  不远处,吴战威和易彪各自抱着刀,靠着一块巨石和衣而卧,对这边的情形
一无所知。程宗扬毫不怀疑这边的声音被完全隔绝,不然只需苏荔一声惊叫,这
两个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的汉子立刻就会发觉。

  另外一边,小魏手臂缠着绷带沉沉睡去,与他相好的花苗女子依在他身旁,
恬静的睡容仿佛沉睡的百合。

  忽然,她腰肢猛地抬起,腰间的筒裙向下滑落,露出雪白的下腹。花苗女子
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自己紫色的筒裙无形中裂成两半,
裸露出雪滑的身体。她双腿在空中徒然挣扎几下,然后猛地分开。

  「不好!」

  程宗扬刚撑起身体,那股寒意便紧逼着袭来。苏荔脚踝一紧,险些被那股旋
风扯走。

  「小魏!老吴!」

  程宗扬放声高喊,声音却仿佛被一道无形的玻璃幕罩住,反弹回来。

  远处的花苗女子满面惊惧,她拚命张开红唇,似乎在大声呼救,却同样没有
一丝声音漏出,连她旁边一向机敏过人的小魏,也对身边的异变浑然不觉。

  花苗女子的衣裙一片片掉落下来,暴露出柔滑白晰的肌肤。她赤裸的胴体悬
在半空,双腿被拉成一字形,大腿根部那团滑腻的美肉绽开着左右滑动,像被一
根看不到的巨物来回挤弄,然后猛地向内凹陷,张开一个红嫩的洞口。

  花苗女子娇躯剧颤,口中发出凄厉的叫声。她眼角沁出泪花,头颈摆动着,
双手拚命推搡。在她下体,娇美的蜜穴却不受控制地越张越大,直到蜜穴尽头柔
嫩的花心完全暴露出来。

  花苗女子被一个无形的怪兽奸淫着,下体仿佛塞着一根透明而粗大的圆柱,
一直顶到肉穴深处。随着圆柱的进出,她柔嫩的蜜穴不住开合,蜜腔内娇艳的蜜
肉仿佛直接暴露在空气中,能看到蜜肉每一丝屈辱的战栗和颤抖。

  身体略一移动,那股阴寒的气息便随之逼近,时刻觊觎着身边的苏荔。程宗
扬只好拥着苏荔,头皮发麻地问道:「这是什么?」

  「是阴煞……阴煞……」

  苏荔玉体不停颤抖,对那个无形的物体充满敬畏与惧心。

  程宗扬想起自己一行在山村住宿时,因为村口的草结,花苗人坚决不肯与他
们一起入村。祁远当时说,村口挂的就是四煞草结,代表南荒的四种邪物。

  「阴煞是什么东西?」

  苏荔咬了咬牙,然后道:「是一种怨鬼。怀着怨恨死去的鬼魂们,会在阴气
浓郁的地方聚积。它们没有灵魂,只有对生者的怨恨。每到月亮被黑暗吞噬的时
候,它就会在南荒的丛林间游荡,吸取活人的魂魄。我没想到,鬼王峒的巫师能
够召唤煞神。」

  「你刚才说繁殖期——它们也能繁殖吗?」

  「你见过的。」

  苏荔脸色雪白,「处于繁殖期的阴煞会和它遇到的每一个雌性交媾。有时是
母兽,有时是女人。在她们身上发泄过生殖的欲望之后,阴煞会把卵产在她们体
内……」

  「生下小阴煞?」

  「不。」

  苏荔眼中的惧意越发浓重,「是阴蛛……」

  程宗扬猛然想起蛇彝村那些裸尸。直到这一刻,自己才明白当时看到的那一
幕意味着什么。

  鬼王峒的使者趁夜色,用毒蝇伞炼制的毒烟控制了整个村庄,将蛇彝村屠戮
一空,又用蛇彝女子的裸体摆成法阵,召唤阴煞。后来在途中,自己和阿葭遇到
一个死去的蛇彝少女,正是鬼王峒的使者从村中带走,被阴煞繁殖过的牺牲品。

  白夷族那次,被用来施法的蛇彝女子腹中也怀着阴蛛。难怪花苗人会坚持把
阿葭的尸体焚烧掉。这一次,巫师的法术被武二郎打断,导致阴煞比他预料更晚
出现。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有半个时辰天就亮了,希望他们能支撑到那个时候。

  「你身上很热。」

  苏荔拥紧他的身体,又是疑惑又是感激地说:「还没有人能用自身的阳气克
制阴煞。」

  程宗扬咧了咧嘴,「比武二还热吗?」

  「二郎是霸气。你的气息让人想起春天的原野,充满生机……」

  苏荔丰腴的胴体与他贴得更紧。程宗扬心里升起一丝警觉,这样抱着人家白
花花的肉体,似乎有些对不起武二那粗胚。他小心挪动了一下身体,避免碰到苏
荔赤裸的肌肤。

  苏荔注视着他,然后轻叹道:「远方来的客人啊,你有太多太多的谜。」

  花苗女子白晰的肉体被残忍地拧成各种形状,她双臂被拧到身后,坚挺的乳
房仿佛被利爪扯住,左右摆动。阴煞仿佛把愤怒都发泄在她身上,在她大张的腿
间疯狂地奸淫着。花苗女子娇嫩的肉穴不断扩张,吞吐着巨大的阳物,蜜腔富有
褶曲的肉壁被反覆捅直拉平,柔嫩的花心一直被顶到腹内深处。接着她臀肉被分
开,臀沟上坚硬的蝎甲向上鼓起,柔软的肛洞随之凹陷。

  那张紧凑的肉孔由小变大,浑圆地向外张开,紧密的菊纹逐渐散开,直到变
成一个光滑的圆洞。透明的阳具仍在用力进入,直到不堪重负的肛洞迸裂,滚出
殷红的血珠。

  花苗女子的凄叫声被完全阻隔,只能看到她痛楚而惊怕的表情。她手臂和小
腿无力地低垂下来,脚踝的银铃微微摇摆,大腿仍平举着分开,股间两个敞露的
肉洞不住变形,时而浑圆,时而狭长。她臀后的蝎甲被恶意剥开,浅银色的蝎尾
像折断一样垂下,越来越长。

  不知过了多久,无论程宗扬怎样叫喊,始终没有一个人听到声音。那个花苗
女子就像被扣在玻璃罩中的蝴蝶,被看不到的物体疯狂地蹂躏着。她溢血的肛洞
已经被干到和蜜穴,样大小,敞露的股间,战栗的性器和蠕动的肠壁清晰地暴露
出来。忽然,她蜜穴深处的花心猛地一鼓,仿佛吞下一股巨大的物体,接着小腹
一震一震迅速膨胀起来。

  被拧成一团的女体从空中跌落下来,下一个瞬间,程宗扬周围的空气变得冰
寒刺骨,能清楚看到空气中的水分在眼前凝结成霜。

  面对传说中的鬼物,即使豪迈过人的苏荔也失去了抗争的勇气,尽力将身体
蜷缩到程宗扬身侧,躲在他阳气的庇护下。

  这时的程宗扬早已苦不堪言,丹田中凝聚成一阳的气轮迅速消耗着自己的真
阳,坚持到现在,几乎已经难以为继。

  面前的细霜随着呼吸慢慢浮动,离自己越来越近。忽然,眼前出现了一个熟
悉的身影,程宗扬一怔,险些惊叫出来。

  穿好套装的紫玫正立在门口,她弯下腰,一截光洁的小腿从裙下伸出,向后
翘起,一手扶着鞋柜,一手正将一只精巧的高跟鞋套在脚上。

  忽然她上身毫无征兆地被推倒,鞋柜上的花瓶跌落下来,迸裂的碎片划破了
她的手指,接着一个模糊血影从后撕开她的套裙,凶狠地侵入她体内。

  紫玫痛叫着伸出手,白晰的臀部一瞬间被鲜血染红。

  接着是阿姬曼。正在舞蹈的她被一团血影拥住,雪白的肌肤迅速枯萎。然后
是凝羽、阿夕,还有乐明珠……

  一具具雪白的肉体在自己面前挣扎着,被那个变形的血影肆意蹂躏,发出撕
心裂肺的哀叫。

  真阳略一微弱,自己的神智就在不知不觉间被阴煞侵蚀。

  这一切实在太真实了,狭小的居室、熟悉的空姐制服、精致的高跟鞋、鞋柜
上蓝色的花瓶……可正是这真实的一切刺痛了自己。

  程宗扬知道,那个世界,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程宗扬拿出珊瑚匕,手指在锋刃上一抹,将鲜血涂在眼皮上。

  异状随即消失,现出眼前的凄清冷月、莽莽丛林。程宗扬抬起手,将指上的
鲜血用力弹出。

  「嗤」的一声轻响,血影冒出一缕轻烟。仿佛无数恶鬼同时嘶声尖叫,血影
猛地散开,变成一股旋风掠入密林。

  无形的玻璃罩刹那间消失,声音重新传入耳中。苏荔伏在自己膝上,赤裸的
胴体微微战栗。程宗扬咬牙抬起手,指上的伤口仿佛结了一层细冰,鲜血凝结。

  程宗扬握住受伤的手指,仿佛握着一块寒冰,禁不住浑身一抖。片刻后才勉
强说道:「它走了。」

  苏荔抬起脸,小心看着周围。接着惊叫一声,捡起散落的红绸,朝远处的花
苗女子掠去。

  花苗女子雪白的肉体蒙上一层死亡白霜。她伏在地上,手脚以扭曲地姿势绞
在一起。挺起赤裸的雪臀间,被蹂躏过的肛洞冻僵一样大张着,无法合拢,折断
的蝎尾软垂在一旁,下体拖出一条长长的灰黑色卵带,上面涂满黏稠的液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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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P Posted: 11-09 16:51 #81樓 引用 | 點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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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章  幽路

  苏荔将折断的弯弓投入火中,目光复杂地看着武二郎。武二双手挟在腋下,
挺着胸,猛虎一样的头颅怒发飞扬,目中凶光毕现。自己的女人被人欺负,偏偏
还找不到出气的对象,二爷这一肚子的郁闷,恨不得把达古的尸体刨出来再砍一
遍。

  花苗女子低声唱着哀歌,小魏单膝跪在火堆前,一直等到火光熄灭,握着弩
机的手指像石化一样。吴战威和易彪站在旁边,不知道该怎么劝慰他。

  「我本来想带她走。」

  后来小魏告诉祁远,「或者留在花苗。」

  但最终他只能带一缕青丝离开。

  树梢微微一沉,谢艺抱着一个人跃了下来。

  昨晚那一个时辰,程宗扬感觉比走了十天还要累,这会儿坐在地上,连一根
手指都不愿抬。但见到谢艺抱的身影,他顿时打了冷颤。

  「凝羽怎么了?」

  看到他也在这里,谢艺露出一丝欣慰,「她没事。可能是昨天太辛苦,旧伤
复发。」

  谢艺把凝羽交给程宗扬,然后对祁远道:「我遁着你们的踪迹追来。在河岔
附近看到一条龟背石铺成的小径,还在奇怪自己是不是追错了。」

  朱老头立刻抢过来,「我就说离的不远嘛!走不了几里就是大路!」

  「十六里。」

  谢艺温和地说道:「折回去大概要一个多时辰。」

  吴战威瞪了朱老头一眼,「害我们走了三四十里的冤枉路!」

  「要不是我,你们能找到小程子?还有碧鲮那丫头?」

  朱老头看了一圈,涎着脸对乐明珠道:「乐姑娘,你说是不是?」

  乐明珠连连点头,「是啊是啊。」

  朱老头眉开眼笑,「我就知道这姑娘最懂事。」

  云苍峰跨前一步,扶起小魏,「死者已矣。小兄弟,看开些。」

  小魏僵硬地站起来。云苍峰拍了拍他的肩,然后喊道:「收拾马匹,该上路
了。」

  云氏商会那个叫易伟的汉子小腹被鬼战士扎了一枪,伤势最重。易彪等人用
绳索结成网兜,把他负在马上。其余的伤者有些乘马,有些徒步。

  乐明珠成了商队最忙的人,这丫头虽然有点笨手笨脚,似用药的手段连吴战
威这种老江湖也得说个服字。

  「这光明观堂出来的,还真有两把刷子。」

  吴战威道:「那一枪把老伟肠子都扎出来了,竟然也让她救过来。彪子,你
的肺怎么样?」

  易彪用力唾了一口,然后挥拳擂了擂胸膛,粗着嗓子道:「还成!」

  他在碧鲮海湾被海水呛伤了肺,乐明珠不知道用什么烧成灰,和水让他喝了
两天,也不再咳血。

  谢艺牵着他的座骑,缓步走在程宗扬身边,「凝姑娘的伤势是昨晚半夜发作
的。谢某仔细探视了她的经络,未曾找到源头,只好封了她的穴道。」

  程宗扬一听时间,就知道是怎么回事。触摸着凝羽冰凉的手指,他心情沉到
谷底。说起来,凝羽这种状况都是自己一手造成的。但自己怎么也想不到,段强
带的药片会那么厉害。凝羽戒断差不多快一个月,还受到它的影响。

  沉默片刻,程宗扬叹了口气,放下凝羽的手掌,「如果我们昨天干掉的是阁
罗该多好。」

  「哦?」

  「那样,咱们就有一头白象坐了。」

  蜷在网兜里的感觉并不好受。但小径窄得无法容纳两匹并行,用来安置伤员
的网兜无法摊开,只能侧挂在马鞍旁。程宗扬估计,凝羽的症状还需要一个多时
辰,太阳完全升起才能消除。

  「这东西太害人了……」

  程宗扬自言自语说道。

  云苍峰神情古怪地看着凝羽,过了会儿徐徐道:「我们云氏曾有一位前辈,
服用阿芙蓉成瘾……」

  「是云中客吧。」

  谢艺道。

  「哦,谢兄弟听说过?」

  「云中客是游历大家。他的游记在下曾经一一拜读过。」

  云苍峰点了点头,「先叔父无意商贾,却对旅行十分痴迷。昔日他游历山海
之间,从域外带回阿芙蓉,在苑中栽培。先叔父曾说,此物一旦外传,必然流毒
天下。死前遗命,将苑中阿芙蓉铲除殆尽……」

  云苍峰肯定是看出些端倪,但程宗杨一点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谢艺在旁边
道:「云执事想必对山水也情有别钟。」

  云苍峰一怔,然后笑道:「谢先生看得不错。老夫于经商一途,实非所长。
这次走南荒,也是因为老夫对南荒景物略有所知。」

  谢艺却不客气,迳直道:「云氏肯陪我们往鬼王峒去,说到底,还是对南荒
的局势不甚放心吧。也许,这里面还有六先生的意思?」

  云苍峰微笑道:「和气生财,只有和气才能生财。南荒如果被鬼王峒一家独
掌,我们云氏今后的生意不免大受影响。谢先生猜的很准,这确实是我六弟的意
思。既然来到南荒,总要探探鬼王峒的底。若能拉拢几个亲近我们云氏的部族,
那最好不过。」

  程宗扬呼了口气,「云老哥这么说我就放心了。不然云老哥这么肯帮忙,小
弟一边感激,一边也免不了提心吊胆。」

  云苍峰笑道:「大家往后便是一家人,何必说两家话?」

  程宗扬嘻笑道:「云老哥是生意人。有句话说,亲兄弟还要明算帐呢。大家
合作,各取所需,这样才愉快嘛。」

  程宗扬话里轻轻巧巧把把云苍峰说的一家人抹去,暗示双方是平等的合作关
系。云苍峰久经江湖,一听便即明了,含笑道:「正是如此,希望我们云氏能与
程小哥合作愉快。」

  程宗扬松了口气。云苍峰虽然没有恶意,但由于云氏的势力,习惯性把自己
当成投靠云氏的门客看待。但在这个世界里,自己可没兴趣再去做谁的雇员。

  一道斑驳的古道出现在众人面前。路面由形如龟背的黑色岩石铺成,不知经
历过多少岁月,早已凹凸不平,表面布满了裂缝和坑洞。不过这毕竟是一条路,
商队进入南荒后最好的一条路。

  商队越过盘江,深入到鬼王峒统治的势力范围,奇怪的是一路并没有遇到多
少村寨。问起朱老头,那老家伙老气横秋地说:「这不都是托了我老人家的福?
盘江南边这些鬼村子,进去就得脱层皮……」

  程宗扬不耐烦地说道:「老实说!」

  「哎!」

  朱老头答应了一声,连忙换了一副嘴脸,老老实实道:「从白夷族到碧鲮,
要走大路,有十几个村子。咱们不是着急吗?我就领着人伙儿抄了近道。不过往
鬼王峒走这条道,路上就真没村子了。原来有几个,不是鬼王峒的人给杀光了,
就是赶到山里做苦力去了。」

  程宗扬微微眯起眼,「鬼王峒究竟是个什么地方?」

  「这怎说呢?」

  朱老头又是扯胡子,又是翻眼睛,犹犹豫豫道:「鬼王峒也就是南荒一个部
族,住在大山里头,终年不见阳光,族里人鬼模鬼样的,跟外界没啥接触。我球
磨着他们大概是弄啥巫术。也就十几年前吧,突然厉害起来。」

  「我听你说,那些战士都不是鬼王峒自己的人?」

  「我瞧着不像。昨天那一帮吧,有点像……」

  云苍峰缓缓道:「黑獠。」

  程宗扬笑道:「我说他们鼻子上还带獠牙呢……」

  忽然他打了个激零,失声道:「黑獠?」

  程宗扬一把拉住苏荔,压低声音叫道:「你们想去送死啊!」

  苏荔面容沉静,「怎么?」

  程宗扬气急败坏地说道:「你昨天已经看出来了吧?袭击咱们的那些,都是
黑獠人!」

  「是的。」

  程宗扬几乎要叫出来,「黑獠不是你们的盟友吗?现在连黑獠人都被鬼王峒
弄成鬼战士,你们还打个屁啊!」

  「我们出发之前,黑獠人和鬼王峒打过一仗,被俘了很多人。」

  苏荔不动声色地说道:「按照我们的约定,黑獠会不断与鬼王峒战斗,把他
们的战士吸引在山林中。我们花苗和红苗将趁这个时候,以送亲的名义进入鬼王
峒。」

  程宗扬看了看周围,十分不放心地说道:「真的就你们这些人吗?」

  「我们不可能带太多人来。但只要有一线机会,我们都会尝试。」

  苏荔忽然一笑,「你放心。鬼王峒最凶猛的战士都在和黑獠人战斗,剩下的
还要统治南荒这么大的土地,留下的人不会太多。」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是那个厨子报的信?」

  苏荔说过,鬼巫王身边有一个厨师是红苗人,他从送进宫殿的食物推断,看
似严密的鬼王宫内,其实人很少。

  听到他口气里的质疑,苏荔微微挺起胸,「我们相信他。」

  程宗扬反驳道:「他说的是活人很少吧?你们不是说鬼巫王能驾驭鬼神吗?
说不定鬼王宫里都是会动的死人!」

  「鬼战士并不是死人,他们也需要食物。」

  程宗扬瞪了她一会儿,悻悻道:「希望大伙儿运气够好,不要被他害死。」

  脚下龟背状的小径,给众人带来难得轻松,至少他们不用再拖着受伤的身体
分组开路。

  藤蔓沿着道路两侧蜿蜒生长,成片的灌丛甚至长到一人高,将商队淹没在浓
浓的绿色中。

  朱老头又在吹嘘他的神木,不过少了石刚,朱老头吹起来也有些没滋没味。

  程宗扬道:「咱们连海边都到过了,怎么没见到你说的比天还高的树?」

  「这点路还叫路?」

  朱老头哂道:「南荒好几千里呢,从东到西要走两个多月,你这才走了巴掌
大一块能见着啥?往东的沼泽你没见过吧?大湖呢?彤云山呢?」

  程宗扬笑嘻嘻道:「听着不错。要不你带我们去见识见识?」

  朱老头叫了起来,「小程子,坏良心啊你!不给钱还让带路!」

  程宗扬冷笑一声,「那你哪儿来那么多屁话?不知道我还以为你是做广告的
呢。」

  朱老头仰起脸,一脸莫名其妙地说道:「啥广告?」

  「啥都不是。旺!」

  程宗扬呸了一口,「什么都不是!」

  也不知道朱老头那口带汁带味儿的方言哪儿来的,说着就被他带沟里了。

  朱老头说的没错。一连五天的路程,商队都没有遇到一个村寨。途中下了一
场暴雨,一直时隐时现的象足印迹终于消失。苏荔越来越着急,按照约定,红苗
人这时应该已经抵达鬼王峒。她们跟着商队绕了一个大圈,虽然有朱老头带路,
给商队节省了不少时间,但她们的时间越来越少了。

  荒草中露出一座黑石刻成的雕像,虽然石像表面已经因为漫长的岁月而风化
剥落,但那种诡异与死亡的气息,仍令人感到不安。

  这些雕像是两天前开始出现的,越接近鬼王峒,数量就越多。大部分雕像类
似于图腾石。一人高的黑色岩石上,表面雕刻着诡异的人脸和纹饰。还有一些雕
刻成未知的动物形状,长着蛇尾的鹰隼、带翼的猿猴,甚至还有长着两张面孔的
人类。

  第五天起,荒芜的龟纹古道开始进入山区。两侧的山崖越来越高,也越来越
陡峭,层层叠叠看不到尽头。而小径却一直向下,阳光随之黯淡,那天有一半时
间,商队都行走在山崖的阴影中。

  第六天,阳光终于消失了。两侧的山峰穹顶一样在空中合拢,只留下一道窄
窄的缝隙透出天光。商队仿佛走入夜晚,即使在白昼,也不得不打起火把来照亮
脚下的小径。黑暗中,隐约看到两侧嶙峋的山峰,如同踞伏隐藏的怪兽。

  「这鬼地方……算是南荒最凉快的地方吧?」

  吴战威的玩笑并没有引起太多共鸣。这里给众人的感觉与其说是清凉,不如
说是阴冷。

  那隐藏在黑暗的山岩散发出森森鬼气,龟纹古道长得似乎没有尽头,一直朝
地底延伸,每个人心里都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仿佛他们正走在一条黄泉路上,
赶往幽冥中的地府。

  这种感觉每个人都有,可连一向大嘴巴的武二郎也绝口不提,只是不断去摸
他的双刀。黑暗中,他双眼像猛虎一样闪动着幽幽绿光。每一丝细小的响动,都
让他目光闪电般掠去。

  「别那么草木皆兵。」

  程宗扬道:「咱们是来做生意的,又不是打打杀杀,轻松点。」

  武二郎鼻孔里哼一声,心神仍没有丝毫松懈。凝羽脚步像飞翔一样轻盈,没
有丝毫声息。那天醒来后,凝羽又陷入沉默。由于这一路离鬼王峒越来越近,众
人不敢再分散住宿。一到夜晚,凝羽就悄然进入密林,直到天亮才退回。

  程宗扬知道凝羽是不是愿让人见到她毒瘾发作的样子,却没有任何办法能够
帮助她。他找乐明珠商量过几次,但一听到那些药片,小丫头就咬牙切齿,一副
恨不得立刻把他灭口的样子。

  至于小紫,她总是带着可爱的笑容,像小尾巴一样跟乐明珠忙前忙后,一路
上让吃就吃,让睡就睡,一点都不给众人添麻烦。无论是商队的汉子,还是花苗
的女人,都对这个小姑娘又怜爱又惋惜。

  谁也不知道他们深入地下有多远,头顶最后一点光线也被崖壁遮没,他们就
像行走在地底,触目所及,只有黑色的岩石和墨绿的苔藓。

  祁远咧了咧嘴,「在这地方住上一年,活人也变成鬼了。」

  武二郎冷笑道:「那帮孙子可是在这儿住了几辈子了。」

  水流声从远方传来,这里就像另外一个世界,有尖耸的山峰,奔腾的河流,
仅仅少了一样:作为生命之源的阳光。面对这个诡异莫名的世界,众人心里多少
都有一丝惧意。

  当然,完全不知道怕的人也有——比如乐明珠和小紫。

  这两个丫头更像是来旅游的,刚开始乐明珠东张西望地好奇,小紫兴高采烈
地解释。后来乐明珠看累了,两个人就开始玩猜谜语。

  「有一条狗,从一棵树上爬过去,然后就不叫了。为什么呢?」

  小紫想了一会儿,「不知道。」

  乐明珠笑嘻嘻道:「因为过木不汪啊。」

  「什么是过木不汪?」

  「就是……我再给你出一个谜语吧!小豆子和小包子打架,不小心把小包子
杀死了,猜一种食物。」

  小紫又想了一会儿,「不知道。」

  「笨死了。是豆沙包啦。」

  「小紫最喜欢吃豆沙包了。」

  小紫高兴地说:「我喜欢吃红豆沙。乐姐姐喜欢哪一种?」

  「我也喜欢红豆沙。咦,你们不是总在海里吃生的吗?」

  「小紫在鬼王峒吃过啊。萨安叔叔做的豆沙包最好吃了。」

  「真的吗?」

  乐明珠瞪大眼睛,「鬼王峒有豆沙包可以吃吗?」

  小紫用力点了点头,「萨安叔叔做的豆沙,含到嘴里就化了。甜丝丝的,放
了好多蜂蜜。」

  乐明珠使劲想着豆沙入口即化的美味,口水险些流了出来。

  苏荔忽然道:「小紫,鬼王峒还有多远?」

  「我不知道。」

  小紫说:「不过看到一座尖尖的山峰就到了。」

  程宗扬倒抽一口凉气,看着黑暗中那座刀锋般的山峰。

  巨大的黑色山峰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很难想像,在地底深处会有足够的空
间容纳这样庞大的山峰,即使白夷族那座美女峰,也仅仅有这座山峰的一半。

  弧形的山峰宛如犀牛的尖角,或者一柄弧月弯刀。尖锐的峰顶仿佛要刺破天
空,劈开这无尽的黑暗。

  山峰底部遍布蜂巢般的洞穴,黑沉沉看不到丝毫光亮。峰上光秃秃的岩石,
让人怀疑这里能有生命存在。

  几个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着同样的疑惑:这里就是南荒人闻之色变的鬼王
峒吗?

  谢艺叹道:「谢某原以为鬼王峒会是一座建在山峒间的村寨,未曾想到地下
还有如此奇观。」

  云苍峰神情很专注,显示出与他那位叔父同样的兴趣,「此处不见阳光,更
没有飞禽走兽,鬼王峒的人多半是以苔藓蚯蚓为生,与老夫以为的生食血肉大相
迳庭。」

  祁远抽了抽鼻子,「有柴火气。」

  吴战威笑道:「老四是属狗的,鼻子最灵。看来鬼王峒的人也用上火了。」

  祁远抹了抹脖子上的汗水,讪笑道:「不瞒你们说,老祁这心一路都在嗓子
眼里吊着。我还琢磨着鬼王峒到处都是死人,隔几十里都能闻到尸臭味。」

  程宗扬道:「怎么?老祁遇到过?」

  「可不是嘛。有年我跟商队过一个村子,正赶上村里受了灾,拿活人祭祀。
都走出上百里,身上的臭味还没散,弄得我们几天都吃不下饭。」

  程宗扬道:「我看,鬼王峒的活人也不多。」

  程宗扬从未接触过如此浓郁的死亡气息,即使伏尸数万的战场,也不像眼前
这座山峰,每一个洞穴,每一道石缝,都散发着浓浓的死气。只有长久不断的屠
杀,才能让这里浸满死亡的味道。

  好在鬼王峒对尸体的处理还不错,空气中并没有腐尸的臭味。倒是自己太阳
穴上那处伤痕,像久渴的鱼儿游入大海,持续不断地汲取着常人无法察觉的死亡
气息。

  在遭遇阴煞那晚几乎耗尽的真阳重新汇聚,眼目变得清明,头脑也清楚了许
多。程宗扬精神一振,喝道:「老四!把商馆的旗号打出来!」

  「成!」

  祁远取出旗帜,悬在鞍侧。

  这边易彪也准备打出云氏商会的大旗,却被云苍峰止住了,他微微一笑,说
道:「眼下咱们都是白湖商馆的伙计。程兄弟是商馆的执事,我是帐房先生。至
于谢先生,就委屈做一回杂役吧。」

  谢艺微笑道:「好说。」

  商队这边安排停当,花苗人却遇到一点麻烦。乐明珠很痛快地披上盖头,继
续当她的新娘,麻烦的是武二郎。他执意要混进花苗人的队伍,跟苏荔她们一起
行动。但武二生具异相,头颈的虎斑怎么也遮不住。他跟花苗人一起,活像一头
猛虎挤到小白兔队伍里,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最后还是程宗扬和云苍峰出面劝说,二爷才不情不愿地与苏荔分开。

  道路两侧出现两行高大的图腾柱,柱上狰狞的图案刻迹尚新。隐约能听到一
根石柱后铁凿在石上敲打的「叮叮」声。

  程宗扬把散开的头发束好,朝凝羽摆了摆手,然后大步走过去,客气地揖了
一礼,笑道:「请问……」

  那个人佝偻着身体在岩石上雕琢着,似乎没有听到他的问话。

  程宗扬提高声音,「请问……咦?」

  那人穿着一件灰色的袍服,不知道多久未曾洗过,已经肮脏不堪。虽然从背
后看不到他的面貌,但头顶那个胡乱盘成的发髻,完全是六朝人的妆束。

  他回过头,用清晰的声音说道:「把右面第七把凿子给我。」


              第六章  鬼峒

  程宗扬做梦也没有想到,进人鬼王峒遇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一名六朝人。

  石柱下只有一根很暗的火把,那人看起来很普通,甚至有些邋遢,他接过程
宗扬递来的铁凿,低下头继续雕刻石柱,专注的神情就像在雕刻一件举世无双的
珍宝,对身边的商队视若无睹。

  奴隶?程宗扬首先推翻了这个猜测。奴隶也许会很驯服,但没有任何一个奴
隶会像眼前这个人一样专注。

  工匠?鬼王峒会从六朝请来工匠雕刻他们的图腾柱?

  那人专注的神情使程宗扬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眼前这个人一像极了一位艺
术家。他冷漠的外表下,有种近乎疯狂的认真,仿佛将生命完全倾注在自己的作
品中,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随着铁锤的敲击,铁凿在粗糙的岩石上熟练而精确地移动着。石屑纷飞间,
一条优美的曲线渐渐浮现。

  那是一个女子赤裸的躯干。她昂着头,高耸的乳峰向前挺起,曲线玲珑的腰
身向下弯曲,只是背脊扭曲的角度十分不自然。

  那位专注的工匠停下来,用手指擦去石粉,仔细审视刚雕刻出的纹路,然后
重新举起铁凿。

  一只巨大的兽爪出现在女体背部,与女体不自然的扭曲完全契合。接下来石
匠雕出女体的臀部,他雕得十分认真,也十分精细,甚至连性器的细节也一一雕
出。在他锋利的凿刀下,冰冷的岩石仿佛变得柔软,似乎能触摸到那具女性肉体
诱人的弹性。

  工匠完整地刻出女性身体,却在臀部曲线边缘留出一个缺口。他冷静地移动
凿刀,石屑纷纷飞出,程宗扬心跳也越来越快。

  一头巨大的怪兽在凿刀下出现,它昂起头,利爪按住女性柔美的腰肢,充满
动感的身形似乎还在奔腾咆哮。

  接下来,石匠从怪兽身侧雕出一根长长的物体。简洁的线条笔直向前,越过
女体臀部的缺口,向内延伸,最后没入女性张开的性器中。

  这根石柱有四个面,上下分为八截,石匠完成的仅仅是最下面的一幅,其他
仍是空白。石匠专注地修饰着自己的作品,已经磨秃的铁凿在他手中就像是画家
手里的笔,在岩石上精确地勾勒出图案。

  越来越多的细节浮现出来。征服那个女性的并不是怪兽,而是一个威武的男
子,他骑在怪兽背上,一手握着长矛,一手举起,征服者一样骄傲地挺起胸膛。

  在他的坐骑下,那具女体顺从地挺起臀部,用她柔软的性器抚慰着征服者手
中冰冷的长矛。

  粗糙的岩石上,似乎能看到女子唇角的抽动,那张丰满的臀部仿佛从岩石上
挺翘出来,在征服者的凌辱下颤抖。

  程宗扬猛地退后一步,心头突突直跳。从未有哪具雕像能带给自己如此强烈
的震撼感。冰冷的岩石在石匠雕球下被注入生命,自己就像亲眼目睹了画面上真
实的一幕,如同实质的冲击使他背上都是冷汗。

  看到程宗扬失魂落魄地回到队伍,凝羽反手握住刀柄。

  程宗扬定了定神,简短地说了一个字:「走。」

  乐明珠什么都没看到,扯起盖头一角,着急地问:「怎么了?怎么了?」

  「嗯!」

  小紫认真点了点头,「我不知道。」

  「喂。」

  乐明珠踢了他一脚,「怎么了?」

  程宗扬吁了口气,「没什么。」

  回过神来,想到被一具雕刻吓成这样,程宗扬自己也觉得可笑。只能说,那
个来自六朝的工匠工艺太精湛了,整个过程中,他的手没有任何颤抖和犹豫,把
全部心神都放在雕刻上,每根线条都一样精确和仔细,从头到尾没有任何错误。

  能把精力集中到这样的地步,简直是可怕……

  「程头儿!」

  祁远在前面喊道。

  道路在一道鸿沟前终止,头顶的山峰布满蜂巢般的洞窟,外面悬着一座粗藤
结成的吊桥。黑色的河水在火把下缓缓流动,洞窟内隐约能看到鬼战士强健的身
影和他们箭矢反射的寒光。

  程宗扬吸了口气,放声道:「我们是白湖商馆的商人!阁罗大人的朋友!」

  等了差不多一盏茶时间,吊桥带着巨大的响声从空中落下,溅起一片尘土。

  众人一个个张大嘴巴,看着眼前的世界。

  一条狭窄的峡谷出现在他们面前,山峰内部几乎被数不清的洞穴掏空,两侧
崖壁布满了不同形状的洞窟,密密麻麻一直延伸到头顶看不到的高处,让程宗扬
感觉自己就像一只蚂蚁,不小心钻进一块巨大的面包或者奶酪里面,面对着洞窟
组成的迷宫。

  面前的鬼武士披着坚硬的犀甲,额头的鬼角又粗又硬,显然比废墟中遇到的
那些鬼战士资历深得多。他沉默得像一块岩石,无论祁远怎么变着法儿的套话,
都像没有听见一样一言不发。

  程宗扬比了个手势,祁远才想起来这些鬼武士舌头都少了一截,只好讪讪地
住了口。

  一个像猿猴一样的影子从洞窟内钻出来,翻了个筋斗,落在祁远牵着的马匹
前。马匹受惊地「灰」了一声,耳朵竖了起来。那个猴模猴样的家伙向前一扑,
做了个凶恶的鬼脸,马匹惊惧地扬起钉着铁掌的前蹄,祁远连忙拽住辔头,连声
喝止。

  猴子泥鳅一样闪到一边,发出恶作剧一样的尖笑。带路的鬼武士低沉地吼了
一声,指了指商队。

  看样子这才是来接他们的人,程宗扬站出来一拱手,还没有说话,那只猴子
便窜到他面前,瘸着腿围着他东瞧西瞧。

  那家伙身材瘦小,还不到一米四高,脑袋却极大,手臂和面孔都长着浓密的
毫毛,看起来三分像人七分像猴。它不仅跛了一条腿,脖颈还有一处拳头大的伤
口,伤处肌肉已经腐烂,能清楚看到血管在腐肉间一鼓一鼓的跳动。

  「你们是北边来的商人?我是弥骨,阁罗大人的仆人。你们商队马匹很多。
阁罗大人吩咐弥骨来接待你们。弥骨很久没有吃过马肉。阁罗大人给你们安顿了
宾客居住的地方。」

  他语速极快,常人说一句话的时间,他能说两到三句,中间几乎没有停顿。

  程宗扬根本插不上话,正被他几件事交叉来说的语法弄得头晕,那猴子眼睛
忽然一亮,「哈哈,这是小紫吗?」

  小紫露出天真的微笑,「弥骨阿叔。」

  弥骨伸出湿答答的舌头,在嘴唇上舔了一圈,「处女的香气真好闻。你旁边
的是花苗人吗?你要成为鬼巫王大人的女人了。弥骨听说她们送来鬼巫王大人的
新娘。弥骨也能尝尝小紫和花苗女人的味道啊。」

  弥骨飞快地说着,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吵闹。

  那名鬼武士把商队交给阁罗的手下,却要把花苗人另外带走。武二爷肯和苏
荔分开,已经给足云苍峰和程宗扬面子,这帮孙子竟然得寸进尺,顿时让二爷火
冒三丈。

  他横眉竖眼双手抱在胸前,一边拿肩膀去挤比他矮不了多少的鬼战士,一边
嘴里还不干不净地骂着。

  「孙子!你再挡着试试!鸡巴长头上,充什么大个!有种放马过来!二爷不
把你黄子挤出来,就是你养的!」

  鬼武士神情木然,对他的挑衅无动于衷。

  弥骨前蹦后跳,看得不亦乐乎,「大个子是你们的人?漂亮的花苗女人。很
久以前虎族就离开南荒。你们是阁罗大人的客人。弥骨崇拜传说中虎族的勇士。
她们是鬼王峒的奴隶。弥骨喜欢花苗的女人……」

  弥骨颠三倒四的说着,让程宗扬恨不得把他的舌头打个结,叫他别说得这么
玩命。

  「阁罗在哪儿!」

  眼看武二就要开打,程宗扬好不容易从弥骨说话的空隙里挤出一句。

  弥骨七缠八绕说着,意思是阁罗有事,他们来到鬼王峒,就像在自己家里一
样随便休息,晚些时候会来与他们会面。

  就说话这会儿工夫,另一边的局势已接近白热化。武二郎挺起胸脯,开始拿
他的胸大肌跟对面的鬼武士较劲,一副存心找事的模样。

  这会儿连苏荔也没用了,她几次去拉武二郎,可她越拉武二越来劲,连拳头
都亮了出来。程宗扬看得清楚,那家伙双刀都掖在腰后,反手就能摸到的地方。

  这厮肯定是存心来鬼王峒大闹一场。什么计策谋略、指挥若定,二爷根本不
尿这一壶,一开始就是奔着大开杀戒去的。

  进入鬼王峒时,众人都把兵刃收了起来,这会儿易彪、吴战威等人眼看着情
形不对,有意无意地往马匹旁边靠。

  弥骨不时龇牙露出鬼脸,显得十分兴奋。程宗扬手心里都是冷汗,再怎么说
这里也是鬼王峒的地盘,贸然动起手来,武二痛快了,自己这二、三十个人就麻
烦了。

  武二郎目露凶光,恶狠狠推了鬼武士一把。那名鬼武士身体纹丝未动,瞳孔
却猛地一缩,变得血红。

  「让不让路!」

  武二郎勾着头,口水直喷到鬼武士脸上,一手朝鬼武士肩头拨去,另一只手
却悄悄伸向背后,反握住刀柄。

  程宗扬急忙回头朝凝羽使了个眼色,让她拦住武二郎。进入鬼王峒之前,凝
羽重新戴上面纱,一直紧贴在他身后,见状正准备出手,一个瘦长的人影忽然挤
到武二郎和鬼武士之间。他按住武二郎的手肘,笑呵呵道:「有话好说,有话好
说。」

  云苍峰挡住武二郎拔刀的手臂,武二郎却不领情,他额角的虎斑暴跳几下,
右掌握拳,蓄满力道的拳头便待挥出。

  武二郎手臂刚一抬,就被一只手掌轻轻巧巧拦了下来。谢艺斜身挡在武二郎
身前,一手在背后按住他的拳头,朝弥骨从容笑道:「花苗的朋友是和我们一同
来的,如果方便,能否安排在一处?」

  弥骨眼珠转了片刻,龇牙朝鬼武士叫了几句。那名武士这才退开一步,然后
沉默无声地退入黑暗中。

  一场危机化于无形,众人都偷偷抹了把冷汗。武二却瞧着谢艺的手掌,良久
才悻悻收回拳头。

  「马匹可以放在马厩里。你们住的地方很大。阁罗大人说程商人是他最好的
朋友,有奴隶照料马匹。应该受到贵宾的招待。小紫住过那里。」

  弥骨钻进一个洞穴,又露出头来催促他们,「快!快!」

  程宗扬一脸苦笑,弥骨说话的方式真让人受不了。眼下已经进了虎穴,总要
摸摸老虎屁股再说。

  「有劳了。」

  程宗扬把黑珍珠的缰绳递给凝羽,当先跟了过去。

  山腹内光线很暗,空气倒不觉污浊。不时有星星点点的磷火随着气流飞来,
在洞窟间无声地飘过,给众人身上留下幽暗的光影。

  不知山里是否有水脉通过,洞窟显得很潮湿,岩石上覆盖着厚厚的青苔。弥
骨的影子在黑暗中时隐时现,瘸着一条腿还走得飞快,似乎不需要任何光线就能
在这里生存。

  蜂巢一样的洞穴像迷宫一样交错连结,分出无数岔道。越往下走,程宗扬一
颗心就越往下沉。黑暗中似乎有无数眼睛在窥视自己的一举一动,即使以自己粗
浅的觉察力,也能感觉到这段路经过了两道关卡。只不过弥骨在前面带路,没有
人出来阻拦他们。

  弥骨破着腿往前窜了几步,又突然跳回来,「你们胆量真大。这是花苗女人
的脚铃吗?很多人第一次来到这里都会害怕。声音真好听。」

  商队从白龙江口走到这里,活下来的都见惯了生死,即使真有惧意,也不会
轻易表露出来。

  程宗扬揉了揉额角,笑道:「我们是来探访朋友,有什么好担心的?」

  弥骨脖颈伤口的腐肉抖动着,发出一阵怪异的尖笑,「小紫想见你娘吗?很
快你就会见到她。阁罗大人会喜欢你们这些朋友。但小紫不能住在这里。蛇傀和
黑舌还没有回来吗?」

  众人心里一紧,只听小紫说:「小紫没和他们一起走。」

  旁边忽然透出一片光亮,传来嘈杂的声音。犹如街道的洞窟内燃着火炬,空
气中弥漫着烟火的气息。不时有装束奇异的南荒人从交错的洞穴间穿过,他们不
少人都神情恍惚,带着梦游一样的表情,对身边的事漠不在意。

  弥骨突然把脸凑到苏荔面前,「这里是奴隶居住的地方。伟大的巫王征服了
所有的部族。」

  小紫天真地说:「好多人啊。」

  弥骨露出白森森的尖牙,「比小紫小时候多了很多很多。很好玩。每隔几天
都有新的部族来到这里。」

  程宗扬插口道:「还有多远?」

  弥骨咕咕笑道:「小紫该知道。」

  「嗯。」

  小紫点了点头,「这里是奴隶住的。下面是客人和鬼王峒人住的,再下面是
战士住的,最下面是鬼巫王大人的宫殿。」

  程宗扬朝苏荔看去,火光下映出她眼中一丝忧虑。她们以为进入鬼王峒就能
接触到鬼巫王的宫殿,但情况显然并不乐观。

  「街道」内穿梭的人群没看到红苗人的踪迹,为避免弥骨起疑,苏荔压下询
问的念头,只是迈步时刻意摇动脚铃的节奏,如果有红苗人听到,就知道她们来
了。

  弥骨领着商队从街道一角穿过,然后绕了几个弯,走进一条平行的洞穴。几
缕碧绿的磷火飞过,每个人都感觉到气流的涌动。

  这里距离街道又深了一层,岩壁上覆盖的苔藓更多更厚,空气也更加湿润,
但这个本该是鬼王峒人居住的空间一片宁静,有的只是马蹄的嗒嗒声和脚铃的轻
响。

  弥骨突然加快速度,几个蹦跳就不见踪影。商队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
了什么事。

  等了片刻,乐明珠忍不住扯起盖头,小声问小紫:「这里是鬼王峒人住的地
方吗?」

  「是啊。鬼王峒的人说他们是从地下走出来的,这里就是他们的家。」

  乐明珠好奇地看了看周围,「为什么见不到人?」

  小紫想了一会儿,「我不知道。」

  「哎呀,不知道还要想那么久。」

  「小紫要想一想,才知道是不是知道啊。」

  乐明珠想了一会儿,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是这样呢。」

  虽然心头压抑,程宗扬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看到乐明珠的白眼珠,他立刻
改了口风,「可能是出门了吧。」

  弥骨从另一个洞口跳出来,一口气道:「他们在巡视鬼巫王大人的领地征收
赋税征讨不服从的部族。」

  他使劲挥手,「来吧,阁罗大人的朋友!」

  鬼王峒的荒凉远远超过众人的想像,对于自己的住处,他们并没有抱太多希
望,然而眼前的一切再次让他们大出意料。

  很难把眼前的建筑当成山洞,倾斜的岩壁一直延伸到视野之外,仿佛一个巨
大的山坳。位于山坳中间的,是一座精致的院落。

  红木制成的大门内,先是一道雕刻着图腾的青石屏风,然后是庭院和游廊。
所有的建筑只有黑红两色,虽然简单,却充满厚重庄严的气氛,完全没有想像中
的蛮荒气息。

  主厅丹楹刻桷,阶陛前摆放着一对青铜铸成的云鹤。厅内雕梁画栋,两侧分
宾主陈列着黑色的案几,红色的茵席。厅角摆放着一座由八十一个灯盏组成的巨
型灯台,此时所有的灯盏都被点亮,犹如一株耀眼的灯树。

  这么一会儿工夫,祁远已经和弥骨攀谈上了,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聊得高兴,
等祁远再递上一套精巧的点火工具当礼物,弥骨更是喜不自胜,拿着那套火刀火
镰「叮叮」打个不停,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飞快地跑了出去。

  祁远过来道:「我问过,弥骨说鬼王峒其实没多少人,而且大都出去了。还
有桩怪事……他说,这驿馆是北边来的人帮他们建的。」

  程宗扬与云苍峰相视一眼,心里同时浮现出一个名字:黑魔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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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淫戏

  易彪带人在驿馆内前后看过,没有发现异样,众人才分别住下。趁着这个机
会,程宗扬先打开背包,找出那张信笺。

  信笺是在白夷族从黑鸦使者身上得来的,按照云苍峰的推断,这封信是用秘
术书写,只有送到信笺的目的地,才会出现字迹。

  在众人的注视下,程宗扬打开信笺,眼前出现的仍是一张白纸。这下连谢艺
都皱起眉头。

  程宗扬奇怪地问道:「难道要进入鬼王宫才能看到?」

  谢艺折起信笺一角,手指按在上面凝思片刻,然后摇头道:「不是这里。」

  「不是这里?」

  黑鸦使者的目的地明明是鬼王峒,这封信笺不是送到这里,会是哪里?

  谢艺沉默片刻,然后将信笺放到一旁,「先不要管它。程兄、云执事,你们
对这鬼王峒怎么看?」

  程宗扬拍了拍精致的窗棂,「建这座驿馆的人,肯定不是南荒人。」

  自从进鬼王峒就跟作贼一样的朱老头这会儿又挺直了腰,神气活现地说道:
「可不是嘛!这破房子,白送我也不要!这墙这么高,屋子这么大,撒个尿都要
从这头走到那头……」

  程宗扬没好气地说道:「你就是住狗窝的命!」

  朱老头这才哼哼唧唧住了嘴。

  谢艺道:「那会是谁?」

  程宗扬道:「黑魔海!」

  朱老头又想插口,瞧瞧程宗扬的表情又咽了回去。

  「南荒人不会建造这种房子。」

  云苍峰道:「这里的建筑完全是仿照洛都国宾驿馆的样式,除了规模略小,
其他全无二致。」

  「哦?」

  众人更加奇怪,一个南荒的土著,怎会想仿照洛都的驿馆?

  云苍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缓缓道:「从这驿馆来看,鬼王峒与黑魔海的联
系已非一日。哼,这位鬼巫王,志量不小。」

  程宗扬道:「他有什么志量?征服那么多部族,还从黑魔海请来这些工匠,
又盖房子,又搞雕刻……」

  他开玩笑地说道:「难道他想当皇帝?」

  云苍峰反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程宗扬呆了一下,「哈!」祁远进来道:「都安顿好了,幸亏带没多少货。
那些霓龙丝一共八件,都码好了,轻的很。弥骨派了几个奴隶,送来喂马的草秣
料饼,我瞧过,都能用。」

  云苍峰笑道:「老四倒是管家的好手。若是有意,我云氏必定虚席以待。」

  祁远连忙摆手,还没开口,程宗扬就怪叫道:「这可是我的人,云老哥,你
就是要挖墙角也别当着我的面挖吧。」

  众人莞尔而笑,因为黑魔海而生出的忧虑消淡了几分。对于云苍峰的话,大
家都有些不以为然。

  再怎么说,鬼巫王也就是个南荒土著首领罢了。他在南荒称王称霸也许没有
人理睬。仿照洛都国馆的样式建造个驿馆就想当皇帝?怎么听都觉得不可思议,
众人也没有往心里去。

  凝羽把那张信笺折起来,交给程宗扬。程宗扬顺手放进背包,「这会儿各位
都在,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大家先听哪个?」

  武二郎抢道:「好的!」

  「行。第一个好消息:祁远从那猴子嘴里套出来话。苏荔族长,你们的消息
很可能是真的——鬼王峒的确没有多少人。」

  苏荔眉峰一挑。

  「按照弥骨的说法,这里人少的时候,差不多有上万人。」

  苏荔皱起眉头,「那还少吗?」

  「不要急嘛。这些人里面,差不多九成都是各族来的奴隶。真正属于鬼王峒
本族的人不到两千人。」

  「怎么可能!」

  卡瓦不相信地说道。两千人不过是一个大点的村寨,而一个白夷族就有万余
人,鬼王峒怎么可能依靠这点人征服大半个南荒?

  程宗扬摊开手,「我们现在只知道这么多。我猜,鬼王峒是用某种手段控制
各个部族,然后从他们那里征用人手。」

  苏荔神情微动,刚要反驳,程宗扬又说道:「你们刚刚归附,可能对他们的
手段并不了解。」

  苏荔想了一会儿,「坏消息呢?」

  「还有个好消息不听吗?」

  苏荔道:「先听坏消息。」

  程宗扬有些头痛地按住太阳穴,半晌才道:「也许,我们要杀一个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程宗扬慢慢道:「小紫。」

  谢艺眼神陡然一厉,在场的其他人几乎同时说道:「不行!」

  程宗扬无奈地说道:「你以为我想啊?大伙儿都知道小紫来是做什么的吧?
大伙儿说,如果小紫把咱们的底揭出来怎么办?」

  苏荔道:「我问过她。在碧鲮族那天晚上,她没有上岸,在海里睡了一夜,
然后顺着河道离开。对村子里发生的事什么都不知道。」

  程宗扬看了苏荔一会,然后道:「达古呢?不要忘了,我们和达古那一战,
她可是亲眼看到的。大家如果有主意能让小紫不开口,尽管说。如果没有,万一
她漏出口风……」

  程宗扬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每个人都明白。

  谢艺轻轻抚了抚衣袖,淡淡道:「这件事不用再提。说另一件好消息。」

  这表示谢艺把事情揽了下来。虽然不知道他会怎么处理,但程宗扬心头立刻
一宽,他振作起精神,「第二个好消息是:我们来得很巧。鬼巫王正在闭关。峒
里的事情都由阁罗处置,所以弥骨才敢自作主张,让我们住在一起。」

  苏荔道:「多久?」

  「至少三天。」

  这可是个名副其实的好消息,三天时间,够他们做很多事了。

  乐明珠突然拉着小紫奔进来,她盖头掀到一边,一脸惶急地叫道:「那个猴
子!那个猴子要带小紫走!」

  程宗扬正要询问,易彪在外面咳嗽一声,众人立刻住口,苏荔扬手将乐明珠
的盖头盖上,接着弥骨跳进来,「程商人!阁罗大人请你去见面!小紫,还有你
啊。」

  程宗扬道:「只有我们吗?」

  「还有花苗的族长和新娘。」

  乐明珠在盖头下目瞪口呆,她这一路上只觉得好玩,几乎忘了自己要面对的
情形和小紫一样。甚至更倒霉。

  阁罗不习惯六朝人跪坐的姿势,他盘着膝坐在茵席上。即使在鬼王峒,仍包
着厚厚的头巾,脸上像中了某种毒药一样透出诡异的蓝色。

  程宗扬踏进大厅,他大笑着起身,「我的朋友!你果然来了!」

  这笑容完全是冲着那一成利润来的,自己可不能会错意了。南荒人的礼节很
少有身体接触,程宗扬依着六朝的习俗拱了拱手,笑咪咪道:「阁罗大人,打扰
了。」

  「我没想到你们会在夜里来到鬼王峒。没有光明的指引,许多人都会在黑暗
中迷失道路。」

  阁罗说道:「你们是一群了不起的商人!」

  天知道深入地下的鬼王峒,还有白昼和黑夜的区别,程宗扬不好露怯,打了
个哈哈,又恭维阁罗几句。

  阁罗显得很高兴,「蛇傀和黑舌呢?他们为什么没有给你们领路?」

  程宗扬早知道会有此一问,胸有成竹的说道:「他们收集货物耽误了,要晚
几天。我担心朋友着急,才先赶来。」

  阁罗不满地说:「难道他们不知道我们需要精铁吗?」

  弥骨在旁边插口道:「他们是被碧鲮族的女人迷住了!」

  这下倒给程宗扬解了围,他露出含蓄的笑容,一副尽在不言中的表情。

  阁罗生气地说道:「弥骨!等这两个家伙回来,每人抽他们一顿鞭子!」

  弥骨枯枯怪笑,显得十分兴奋。

  背后传来轻悦的铃响,换了花苗服饰的苏荔走进来,后面阿夕和另一位临时
挑出的花苗少女扶着披着盖头的新娘。阿夕似乎又恢复正常,她小心低着头,把
自己平常的顽皮都掩藏起来。

  苏荔恭敬地说:「尊敬的阁罗大人。」

  阁罗那晚突然退回鬼王峒,只知道花苗人在碧鲮族,却没有会面。这时见到
苏荔,他鬼火一样的眼睛跳动几下。

  「美丽的花苗女人……」

  阁罗带着浓重的鼻音,满意地说道:「弥骨,你做的很好。这样的女人应该
我先来挑选。」

  苏范脸色微微一变。

  阁罗根本没理会她的脸色,他目光在苏荔和她身后披着盖头的新娘身上来回
移动,然后露出一丝饶有兴趣的笑意,「花苗的新娘比你还漂亮吗?」

  苏荔暗暗吸了口气,「她是我们花苗人最美丽的处女。」

  阁罗点了点头,「鬼巫王大人会很满意的。」

  接着他板起脸,以一种对奴隶的口吻命令道:「你可以回去洗浴了。今晚,
嗯,明晚,我会和我的朋友一起享用你的肉体。」

  苏荔扬眉道:「我是花苗的族长阿依苏荔,我是来向神圣的鬼巫王大人进献
我们的贡品……」

  阁罗打断她,「你会习惯的。」

  程宗扬暗中捏了把冷汗,一边庆幸武二没有跟来。他连忙道:「苏荔族长,
这么远的路,你们也累了,还是早些休息吧。」

  苏荔知道现在不是翻脸的时候,事实上如果没有程宗扬他们,自己此时唯一
的选择就是逆来顺受。她带着自己的族人,一言不发地离开大厅。

  阁罗不满地说:「你对她们太客气了,我的朋友。在这里,我们是至高无上
的主人,她们都是奴隶。你可以随意指使她们做任何事,甚至杀死她们,而不用
有任何担心。」

  程宗扬打了个哈哈,「她毕竟是花苗的族长。」

  「朋友,你不了解我们南荒。在南荒,被征服的部族和战场上的俘虏一样,
一切都属于胜利者所有。我敢打赌,那个花苗女人向鬼巫王大人臣服时就知道这
些。」

  阁罗傲慢地说道:「对她来说,能被主人享用,是她的光荣。」

  阁罗说着走到小紫面前,用食指挑起她的下巴,慢慢道:「宝石一样精致的
花蕾……鬼巫王大人终于等到你盛开的时候。」

  小紫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期待地说:「阁罗叔叔,小紫还要等多久?」

  「不会太久。鬼巫王大人就快要出关了。」

  阁罗撩起她的发丝,在鼻端轻嗅着,「这一天,阁罗叔叔也等了很久。连达
古也在等……」

  「可是达古叔叔已经死了啊?」

  小紫天真的声音,落在程宗扬耳中不啻于一记惊雷。

  阁罗肩背肌肉绷紧,「你说什么?」

  小紫眨了眨眼睛,「达古叔叔已经死了啊……」

  程宗扬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听到小紫的重复,阁罗脑后低垂的鬼角
突然昂起,连弥骨也露出又白又尖的牙齿。

  小紫一指程宗扬,「就是他们把达古叔叔杀死的。」

  程宗扬不知道谢艺会怎么处理眼前的局面,但有一点自己敢肯定:无论谢艺
的计划是什么,这会儿都来不及了。

  「是达古先围攻我们的商队!」

  程宗扬徒劳地解释道:「我对他说,我们是你的朋友……」

  阁罗脸色变成阴郁的蓝色,话语从牙缝中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来,「达古死
了吗?」

  程宗扬急忙道:「是误伤!我们并不想伤害鬼……」

  小紫认真道:「真的死啦。他的肚子也不会说话了。」

  程宗扬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早点捏死这傻丫头。

  突然之间,阁罗发出一阵震耳欲聋的大笑。弥骨也在一旁又蹦又跳,一副喜
不自胜的样子。

  「我们并不是有意……」

  「我知道!我知道!」

  阁罗打断他,然后又爆发出一阵大笑。

  程宗扬硬生生吞下已经到嘴边的解释,看着开怀大笑的阁罗。几乎一瞬间,
阁罗就变得兴奋之极,他近乎癫狂的大笑着,忽然一把拉起程宗扬,「跟我来!
朋友!」

  阁罗冲出驿馆,跳上他的白象。白象低吼着甩动长鼻,大步朝黑暗中走去,
弥骨一跳一跳跟在后面。

  直到和阁罗一起挤在象背的竹亭中,程宗扬仍然惊魂未定,不知道自己将要
面对的是什么。

  「啊……啊……」

  女人叫声不住响起。

  「嗷!嗷!」

  阁罗像野兽一样奋力奸淫着身下的女体,一边嚎叫道:「我的朋友!她们令
你满意吗?」

  不等程宗扬回答,阁罗就大笑起来,他施虐一样用力抽打着身前雪团般的大
屁股,叫道:「达古如果看到他最宠爱的妻子成为阁罗的奴隶,一定会高兴得从
坟墓里钻出来!」

  程宗扬露出辛苦的笑容。他没想到阁罗听到达古的死讯,第一件事竟是先闯
进达古家里,宣布自己接纳一切,成为这里的新主人,然后命令他新收的奴仆们
把达古的妻子带出来。

  达古的妻子很美丽,她有着修长的颈子,曼妙的体形,就像高贵的白天鹅一
样动人。然而这时,她却趴在地上,被几名鬼仆按住手脚,扒开白花花屁股,露
出美艳的性器,让阁罗像骑马一样骑在她屁股上,亢奋地挺动身体。

  真不知道达古和阁罗有什么深仇大恨,程宗扬心里嘀咕着。

  阁罗大声道:「看啊!这个奢侈的家伙!」

  他们此刻正待在一个巨大的洞室里一或者说一座豪华的宫殿里。洞室四壁张
挂着华丽的帷幕,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整个洞室呈半圆的阶梯形,中间有一个
凸出的圆台。

  程宗扬猜测,这大概也是那位无名建筑师的手笔。看起来,它更像一处鬼王
峒人寻欢作乐的会所。弥骨说,这里一直由达古管理,事实上,它与达古的家很
近,那些和弥骨模样差不多的鬼仆正不断把属于达古的物品搬来,献给它们的新
主人。

  达古妻子白美的肉体在阁罗身下颤抖着,她臀部被扒得敞开,阁罗每一次进
入,都顶到她体内最深处。在她白腻的臀间,娇艳的性器像鲜花一样时收时放,
被粗大的肉棒来回戳弄——就和自己身下这个一样。

  这是另一个意外。达古的妻子是一对孪生的姊妹花,她们无论身段面容,都
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分毫不差。这一点,阁罗刚才已经证实过。在奸
淫之前,她们先被剥光衣服,让新主人比较取乐。

  这对姊妹花不仅高矮相同,容貌一样,连乳房的弹性和蜜穴的软腻都一般无
二。此时两女并肩跪在一起,就像彼此在镜中的影子,甚至连被奸淫时的表情都
一模一样……

  弥骨嘻笑着在旁边蹦跳,不时挥起爪子,把那些讨好的鬼仆赶开。阁罗狞笑
着大力挺动阳具,他身下的女子被顶得玉体向前一耸。阁罗抬起膝盖,连续挺动
下体,就像牧羊人驱赶着白羊,顶得那女子向前爬行。

  太阳穴灼热的刺痛感渐渐平复,丹田内的气轮却鼓荡得愈发厉害。阳具又胀
又硬,一片火热,程宗扬感觉只有在女体湿腻的蜜穴中进出,才能消解这种焚体
般的炙热。

  达古也不会想到吧,刚被砍掉头颅,他的娇妻姊妹花就被自己的同族和杀死
自己的凶手同时奸淫。程宗扬禁不住想叹息造化弄人,这么狗血的事都让自己碰
到。

  双胞胎中的姊姊被阁罗顶着屁股绕台爬行一周,然后晃着白光光的玉乳爬到
程宗扬面前。阁罗和程宗扬变成面对面的角度,那对孪生姊妹花被夹在中间,脸
颊挨着彼此的臀部。

  「来吧!朋友!」

  阁罗得意地大叫,两人以相同的节奏干着那对姊妹,观赏她们雪臀的颤抖和
彼此脸上的哀羞。

  程宗扬发现,那对姊妹花之间似乎有着微妙的感应,自己干着妹妹的美穴,
相应的表情却在旁边姊姊的脸上浮现。他好奇地停住动作,姊姊随即松了口气。

  这是双胞胎的心灵感应?

  程宗扬朝身前的雪臀上打了一记,姊姊脸上立刻露出羞痛的表情。

  阁罗看到程宗扬的举动,抬手抓住身前白嫩的臀肉。姊姊痛楚地咬住红唇,
紧接着张开口,发出一声尖叫。与此同时,程宗扬感觉到身下妹妹的肉穴猛地收
紧,痉挛一样夹住自己的阳具。

  阁罗拧笑着扒开姊姊的臀肉,尖长的手指捅进她柔嫩的肛洞里,在她小巧的
屁眼儿里用力戳弄。程宗扬身前的妹妹感同身受,每次阁罗侵入姊姊的肛洞,她
就同时发出尖叫,蜜穴抽动着收紧。白滑的臀沟内,柔艳的屁眼儿也随之收缩。

  「这是达古精心挑选的孪生女,他不止一次在我面前宣扬她们的美妙,甚至
还给她们妻子的身份。」

  阁罗笑声低沉而狰狞,「可笑的家伙!」

  程宗扬露出一副沉溺于肉欲的表情,「也许可以把她们送给鬼巫王。」

  阁罗大笑起来,「鬼巫王大人喜欢新鲜的处女。」

  他舔了舔唇角,带着一丝残忍的笑意道:「我的朋友,真希望你没有杀死达
古。阁罗会让他看看,他珍爱的姊妹花,怎么变成最低贱的性交奴隶。」

  那对姊妹花玉体一颤,同时哀哭起来,「阁罗大人……」

  阁罗喝道:「你们应该感到高兴!这是主人的命令!」

  他拽起妹妹的长发,将她的面孔拉到自己腹下,「看着你姊姊淫贱的屁股!
像母狗一样用力舔你们主人的阳具!」

  姊妹俩同时张开红唇,把美丽的面孔伸到对方臀间,一边露出哀求的表情,
一边伸出舌尖,舔舐在对方性器间进出的阳具。

  弥骨在旁边跳来跳去,不时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在她们身上抓弄。

  「达古犯了个错误。」

  程宗扬道:「我们真是你的朋友。」

  「他没有误会!」

  阁罗叫道:「我的朋友就是他的敌人!他无数次在鬼巫王大人面前说我的坏
话。」

  阁罗鬼角昂起,「但阁罗还是笑到了最后!」

  阁罗滔滔不绝地叙说着自己和达古的恩怨。

  这是一个自己很熟悉的故事,两个要好的同事,同时得到升迁的机会。不幸
的是机会只有一个,于是悲剧发生了。

  程宗扬事后回想,已经记不清阁罗和达古有多少恩怨。但有一点自己还有印
象——达古比阁罗富有。

  阁罗坚定地认为这是达古贪污。但英明的鬼巫王大人因为善良,而没有对他
做出征简。

  阁罗冗长的指控显示出他的激愤,现在他把对达古的激愤统统转为动力,发
泄在达古妻子身上。

  那对姊妹花被命令换了姿势,她们搂抱在一起,姊姊仰卧,分开双腿,妹妹
趴在她身上,脸庞放在姊姊腿间。阁罗挺起阳具,就在妹妹眼前肆意奸淫姊姊的
美穴,一边命令她张开小嘴,把刚从姊姊穴内拔出的阳具塞到她口中。

  如果换一种场合,程宗扬肯定会充满兴趣地尝试这种新奇的玩法。不过这会
儿……程宗扬终于明白鬼王峒人为什么会有与好友分享一个女人的风俗。

  两个人裸裎相对,将自己所有的隐私都坦然暴露出来,再加上一个妖娆的女
人来挑动双方的原始本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要伪装,实在是太过困难的一件事。

  见到那对姊妹花之初,程宗扬甚至怀疑自己能不能在这种严酷的局面下硬起
来。但阁罗实在太慷慨了,他把程宗杨的推辞当成客套,甚至摆出翻脸的架势,
让他先挑选一个。

  好在达古的妻子技巧不错,很快就用嘴巴让自己勃起到能够插入的硬度。干
到一半程宗扬才知道自己干的是妹妹,但自己对姊姊的面孔更熟悉,从后面干妹
妹的屁股时,姊姊姣美的面孔就贴在妹妹蜜穴下方。看着那个高贵如白天鹅的美
女张开红唇,接住妹妹穴中淌下的淫液,还伸出舌尖,献媚地舔舐自己刚从穴中
拔出的阳具,程宗扬不由生出一丝亵渎的感觉。

  但这种感觉很快就被担忧代替。程宗扬既担心露出马脚被阁罗看穿,还要担
心这里的事情泄漏出去。如果知道自己这会儿干了什么,商队的爷儿们还好说,
男人嘛,程宗扬相信,全世界的男人至少在这一点上都有共同语言,能够彼此理
解——嗯,专指性取向正常的男人。

  麻烦的是那几个女的。凝羽肯定会原谅自己,小香瓜可能又在心里给自己大
淫贼的身份记上一笔,多一分鄙视。至于其他人……程宗扬又头痛起来。

  阁罗大声喝骂几句,那对姊妹花同时伸出手,掰开彼此的臀肉。程宗扬心神
跑到别处,怔了一下才发现身前那张雪臀已经被姊姊扒得敞开。她抱着妹妹的屁
股,将妹妹小巧的屁眼儿展露在陌生人眼前,接着她眉头拧紧,脸上露出羞痛的
表情。


              第八章  碧奴

  雪白的粉臀间,妹妹雏菊般小巧的屁眼儿战栗着收紧。程宗扬并没有动作,
她的战栗是因为阁罗正在对她身下的姊姊进行肛交。

  看得出,阁罗的动作很粗暴,姊姊脸上交替浮现出痛楚和屈辱的表情。没来
由的,程宗扬想起另一张脸。那张带着刀疤的扭曲的脸。程宗扬还记得,那是自
己亲手杀死的第一个人。

  利刃刺进对方腹中,自己冷静得没有丝毫感觉。而这一刻,程宗扬仿佛听到
自己血脉中咆哮的兽性。

  充血的阳具愈发胀硬,一股本能的冲动涌上心头。程宗扬狞笑一声,拔出阳
具,用力顶入身前的嫩肛中。姊姊的面孔一瞬间变得苍白,接着流露出痛楚之极
的表情,与自己正干着的女人一模一样。

  那张白美的雪臀凹陷下去,龟头撑开充满弹性的嫩肛,在小巧的屁眼儿中越
进越深,一直顶到直肠深处。

  程宗扬浑身的血液都仿佛被点燃,他强暴一样奸淫着身前紧窄的肛洞,心头
升起一股征服的快感。

  周围的一切都被抛到脑后,心头只剩下冲动的本能。程宗扬奋力挺动身体,
在紧密的肛内抽送。阳具像燃烧一样灼热,似乎一旦停止,身体就会焚烧殆尽,
只有肉体的摩擦才能带来片刻安慰。

  不知干了多久,程宗扬猛地停了下来。

  身前的雪臀已经被自己顶得发红,柔嫩的菊肛被干得发肿,鲜红的艳肉向外
鼓起。下面姊姊美丽的面孔充满敬畏和痛楚的表情,她紧紧咬着嘴唇,似乎要哭
出来。她清楚感受到妹妹所受的痛楚,但她还是主动把妹妹臀肉掰得更开,让这
个陌生的客人能尽情享受与自己妹妹肛交的快感。

  阁罗早已停了下来,他惊讶地看着程宗扬,眼中还有一丝钦佩。

  「你很强,我的朋友。」

  阁罗由衷地说道。

  幸好自己停了下来,如果再干下去,身下的嫩肛肯定承受不住会受伤。程宗
扬心头涌上一股歉意。

  「我有些太粗暴了。」

  程宗扬尴尬地对阁罗说道:「你知道,商队里没有什么女人。」

  阁罗大摇其头,「你不需要道歉。她们的屁股都被人用过,但没有遇到过你
这么强的男人。」

  他大笑起来,「达古那家伙太弱了!和你比起来,达古的家伙就像根牙签,
哈哈!」

  他拍打着姊妹俩的肉体,喝问道:「是吗?」

  「是的。」

  姊妹俩同时点头,她们带着痛楚,羞耻地说道:「尊敬的客人,你的阳物太
伟大了,就像迅捷的猎豹,征服了你的奴隶……」

  「没用的废物。」

  阁罗不屑地说道:「达古太宠爱你们了。我应该在你们屁股里塞上木制的阳
具,无论是走路还是吃饭都必须带着。」

  姊妹俩同声哀求,愿意用自己的肉体让主人和客人高兴。阁罗却毫不客气地
把她们踢到一边,然后羡慕地说道:「你很强壮,我的朋友。」

  程宗扬低头一看,不禁吓了一跳,自己的阳具比平常胀大了至少一倍,直挺
挺就像一根紫黑的大丝瓜。额角的伤痕又开始跳动起来,似乎郁积的死气都汇聚
过来。

  「朋友,不要被她们败坏了兴致。这个夜晚还很长,我们有的是时间让你高
兴起来!」

  阁罗摸了摸下巴,忽然喊道:「弥骨!」

  「你的奴仆在这里!」

  弥骨从姊妹俩身上收回毛茸茸的爪子,跳到阁罗面前。

  阁罗命令道:「把我们的舞姬带来!」

  弥骨扮出一个鬼脸,飞快地跳了出去。原本属于达古的鬼仆奔跑着取来卧具
和软垫,服侍自己的新主人和客人坐下。

  程宗扬冷静了一些,对自己刚才的失态满怀不解。那一刻,自己似乎被一头
来自洪荒的猛兽占据,心里充满杀戮和征服的欲望。唯一的解释也许是这几天憋
得太辛苦了,再加上这里浓郁的死亡气息,才会失去理智。

  程宗扬定了定神,决定还是先办正事,「阁罗大人,我们还是谈谈生意吧。
你们需要的兵器……」

  「不用着急。」

  阁罗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难道你不想见见碧奴吗?」

  程宗扬心跳几乎漏了一拍。

  武穆王曾经的姬妾,小紫的母亲,鬼王峒最美妙的性奴……自己兴趣不是一
般的大。不过这会儿实在不是个好时候。毕竟自己不可能像阁罗一样放开怀抱,
尽情享受。

  程宗扬干笑一声,「赶了几天的路,实在是太累了,我……」

  「你还没有获得快乐!不要让人说阁罗怠慢了自己的朋友!」

  阁罗打断他,然后叫来那对姊妹花,「过来服侍我的朋友!」

  鬼仆搬来的卧具有些像豆荚,躺在里面十分舒服。程宗扬和阁罗并肩躺在一
起,那对姊妹花像一对温顺的母狗卧在他们脚边,用自己柔软的唇舌和丰润的肉
体为他们消除疲累。

  华丽的大厅、豪奢珍贵的物品、美艳顺从的女奴一这一切都令自己生出一种
不真实的感觉,仿佛自己进入一千零一夜的故事里,享受着异族王侯奢华荒淫的
生活。

  鬼仆拿来的每一件器具几乎都令阁罗愤怒,「哦,这个家伙!他的物品甚至
超过了鬼巫王大人!但愿鬼巫王大人见到这一切!」

  当鬼仆取来饮酒的水晶盏,阁罗大声道:「朋友!你确定真的杀死了达古那
家伙了吗?如果没有,阁罗会把他撕成碎片!」

  程宗扬没想到阁罗这么激动,随口道:「很漂亮的酒具……」

  「鬼巫王大人不许鬼王峒人饮酒!我敢打赌,达古还私藏着美酒!」

  阁罗的猜测很快成为现实,当鬼仆捧来酒浆,阁罗大骂着揭开泥封,用力吸
了一口,嘟囔道:「达古这个混蛋!」

  程宗扬道:「鬼巫王大人经常闭关吗?」

  阁罗大口吸着酒香,喉结上下滚动,一副馋涎欲滴的样子,最后还是把酒坛
扔给鬼仆,喝道:「拿走!拿走!」

  「唔。」

  阁罗回过神,「鬼巫王大人很少闭关。不过这次,对我们鬼王峒很重要。」

  「哦?」

  程宗扬感兴趣地问道:「为什么?」

  阁罗摇了摇头,「我不能告诉你,朋友。如果我说了,鬼巫王大人会先拧掉
阁罗的脑袋,再把你切成碎片。」

  这么严重?程宗扬识趣地转移话题,「我在上面一层,看到很多南荒部族。
他们是在这里居住?」

  「那些都是奴隶。」

  阁罗指了指那对姊妹花白光光的肉体,「和她们一样,都是被征服的部族奴
隶。感谢鬼巫王大人,是他带领我们闯出黑暗,成为南荒的王者!」

  阁罗口气中充满了对鬼巫王的敬意。程宗扬道:「我很好奇,鬼王峒的人数
并不是很多,为什么能征服这么多部族?」

  阁罗眼睛眯了起来,「我的朋友,为什么你会有这样的疑问?」

  「我是商人。坦白地说,客户的实力对我们很重要。对于有实力的客户,我
们有很多优惠。」

  「优惠?」

  程宗扬笑咪咪道:「比如余购。你可以付一部分钱,而拿到所有货物。」

  阁罗有些不悦地说道:「你是不相信我们鬼王峒的实力吗?」

  程宗扬笑容满面,言辞间却寸步不让,「只有得到更多讯息,我们才可以做
出正确评价。」

  阁罗思索了一会儿,慢慢道:「我们能够控制更多部族,甚至整个南荒。朋
友,我会证明给你看的。」

  「哦?」

  程宗扬暗暗提起精神。了解鬼王峒的控制方式,对他们下一步行动很有用。

  「你是一个很谨慎的人。」

  阁罗满意地说道:「我们需要这样的商人,但不是现在。」

  阁罗笑了起来,「现在,你应该放松下来,好好享受。哦,我闻到了碧奴淫
荡的气息。」

  程宗扬晚了几秒才察觉到厅外的声息。前面一瘸一拐蹦跳的是弥骨,后面的
脚步声却很沉重,完全无法与舞姬轻盈的脚步联系在一起。

  弥骨跳进来,窜到主人背后。阁罗不悦地说:「你去得太久了!」

  弥骨吱吱怪笑着比了个手势,没等程宗扬弄明白,一个庞大的黑影便挤了进
来。那是一名体格健壮的鬼武士,他站在门口,山一样的胸腔起伏着,发出沉重
的呼吸声。

  在他岩石般的肩头,坐着一个曼妙的身影。那女子披着一条碧蓝的丝绒,将
身体包裹着,只露出一双妖媚的美目和一只白玉般美丽的纤足。

  与她目光一触,程宗扬心头顿时摇曳起来。自己曾经见过一双带来类似感觉
的美目,那是在五原城外,单是一双眼睛,就美得令人惊心动魄。但那个女人的
美,让人感觉凛然不可侵犯,而眼前这个舞姬,却美得让人欲火升腾。

  厅内的灯盏被全部点亮,映出地上暗红的地毯。扇形的客厅犹如舞池,程宗
扬和阁罗倚在宽大的丝绸卧具上,面对着厅中半圆形的平台。

  平台只有尺许高,两侧摆放着一人多高的珊瑚状铜灯,将大厅中心映得亮如
白昼。

  舞姬纤足探出,身体水一样从鬼武士肩头滑下,轻盈地落在地上。她目光笑
吟吟从厅中掠过,妖媚的眼中满是湿淋淋的媚意。

  「这是我的朋友。」

  阁罗命令道:「碧奴,让他高兴起来!」

  碧奴如水的眼波朝程宗扬瞟来,「他就是阁罗大人的朋友吗?很强壮的年轻
人……还很干净……」

  她声音又细又轻,一般人用这样的音量说话,很难让人听清楚。但她喉中带
着奇异的共鸣,语调像歌唱一样,每一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

  程宗扬的身材早已看不到以前那个废柴小白领的影子。来到这个世界之初,
自己曾猜测过这些古人身高肯定不会太高,但在左武第一军那些剽悍的士兵中,
自己一米七八的身高毫不起眼,更不用提武二那种变态的粗胚。不过在南荒,自
己的身高还是很够瞧的,即使阁罗也矮他半个身子。

  这一路跋涉,程宗扬肌肉迅速结实起来,肩膀和胸膛的肌肉棱角分明,腹肌
清晰。一见,如果在以前,够水准混个内衣男模。

  碧奴目光涟涟地看着程宗扬,然后掩口娇笑,媚态横生,「阳物也好大。」

  阁罗欲望勃发,拉过姊妹花中的姊姊,让她斜躺在自己腰上,像抱着一具白
玉琵琶一样,阳具从后面干进她屁眼儿,一手搂住她上身,抚弄她圆翘的双乳,
一手伸到她腿间,玩弄她的性器。

  这边妹妹胆怯地看了客人一眼,然后依偎过来,张口含住他的阳具。程宗扬
呼了口气,已经勃起的阳具被滑软的唇舌抚慰着,传来阵阵快感。

  碧奴好奇地道:「这是达古大人那对美丽的孪生妻子吗?阁罗大人。」

  阁罗施虐一样揉捏着怀中的肉体,傲然说道:「达古那个没用的家伙已经死
了!她们现在是我的奴隶。」

  阁罗舌头像蛇一样卷动着,嘲讽道:「很快会变得和你一样。」

  「达古大人娇妻的后庭娇花好像被干肿了呢。」

  正在为程宗扬口交的女子瑟缩了一下,羞耻地把屁股移到一旁。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鬼王峒尊贵的客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达古的死,阁罗的情绪一直显得很亢奋,他对程宗扬道:
「你会喜欢的!我的朋友!」

  舞姬嫣然一笑,掩在丝绒下的玉手从颈下伸出,轻轻一分,蓝色的丝绒从头
上滑下,露出一顶精致的珠冠,龙眼大小的明珠嵌在中间,周围用米粒大小的细
珠串成菱形,然后用珍珠细炼连在一起,拢住秀发。几条细碎的珠串悬在她光洁
的额头上,散发出耀眼的珠辉。

  灯光下,珍珠的光泽愈发璀璨,然而她的面孔比明珠更夺目,第一眼望去,
程宗扬就觉得舌头发干。

  她面孔像雕塑一样鲜明而美艳,皮肤莹白如玉,眉眼如同宝石一样精致。她
五官与小紫十分相似,但比小紫更多了几分成熟的艳丽。灯光下,她粲然一笑,
就像一朵鲜花冉冉盛开,艳光四射。

  程宗扬发干的喉咙动了一下,费力地咽下一口吐沫。从小紫的年龄推算,她
至少也有三十岁,正是风韵十足的年纪,仅仅往那里一站,就显得风情万种,妖
娆得令人惊叹。

  鬼武士庞大的身影没入黑暗,所有的灯光似乎都集中在舞姬身上。

  碧奴卸下碧蓝的丝绒,露出胴体上薄如蝉翼的舞装。她上身几乎完全裸露,
娇躯白滑的肌肤欺香赛雪。只有一条碧绿的透明轻纱挂在她丰挺的双乳一程宗扬
敢发誓,绝对是挂在乳头上。那条轻纱仅仅遮住乳头,从乳峰间弯垂下来,仿佛
风一吹就能从乳尖滑落。

  虽然猥亵,那条碧纱却是精心裁制的舞衣,它精致的从舞姬胸前绕过,仅仅
掩住乳头,让两团浑圆的乳房尽可能多的裸露出来,然后在乳下收紧,勾勒出舞
姬曲线玲珑的腰身。

  舞姬丰润的乳球几乎一览无余,一条红宝石项链从她颈中垂下,一直垂到丰
腻的雪乳间。那一对丰挺的乳峰高高耸起,尺寸比起乐明珠那对豪乳也不逊色,
滑腻的乳肉像盛满香甜的汁液一样丰盈,白光光又圆又大。

  她腰间系着一条长长的舞裙,色泽比上身的碧纱更深,长裙从腰侧开口,一
直垂到脚了。舞姬纤柔的腰肢轻轻扭动着,款款走来。摇曳的裙缝间,一条雪白
而笔直的美腿若隐若现,依稀能看到她大腿外侧摇晃的珠链。

  舞姬抬起手臂,纤美的玉手头顶轻拢,像水一样摆动着款款走来。她的舞姿
简单却充满动人的韵律,指尖轻柔的动作从手臂一直延伸到足尖,胴体每一条曲
线都随之扭动。那对硕大的美乳微微耸动,碧纱随着乳肉的轻颤,在乳尖摇曳生
姿。

  阁罗一手握住达古长妻的乳房,大声命令道:「碧奴!转过身去!」

  舞姬笑吟吟转过身体,她束胸的碧纱在腰后系了个漂亮的花结,赤裸着美玉
般的背脊,下面是雪一样莹白的肌肤。

  程宗扬阳具猛地一胀,撑满了身下温润的小嘴。碧奴裙后空出一块心形,白
美的臀部整个裸露出来。她臀部丰满异常,有着堪称完美的曲线,纤细的腰肢向
后弯出一个月牙状弧度,又圆又翘。深绿的丝裙紧贴着臀侧,那张又白又大的美
臀更显突出,仿佛一团雪滑的腻脂,白生生嵌在裙中。

  碧奴臀肉雪白而又丰满,肌肤像涂过油脂一样晶莹,散发出白花花耀眼的肤
光,她刻意扭动着腰肢,丰腻的大白屁股妖艳地跳动起来。在她光润的臀沟间,
嵌着一串莹润的珠链,从后面看来,就像穿着一条珍珠串成的丁字裤,掩住她最
迷人的部位。

  来自碧鲮族的性感女奴在台上妖娆起舞,艳丽的胴体带着水一样的韵律,在
灯光下荡漾出迷人的肉波。程宗扬几乎看不清她的舞姿,目光完全被她跳动的乳
房和雪臀所吸引。

  碧奴两手举在头顶,作了一连串柔美的舞姿,然后一手轻抚雪乳,一手按着
珠冠,身体向后弯折,将双乳耸到高处,淫艳地耸动起来。那两团肥美的雪肉隔
着透明碧纱,仿佛赤裸的悬在半空,肉感十足地左右摇摆,带着沉甸甸的肉感,
不时碰触着乳间的红宝石项链。

  接着她扬起手臂,弯折的身体像随波浮荡的水草一样婉转轻舞。一串细碎的
铃声从她挺翘的乳尖响起,越来越快。忽然她身体一旋,长裙松开,白滑的下体
仿佛从裙中脱出,一瞬间便裸露出来,碧绿的舞裙萎谢在地。

  碧奴双腿修长白滑,光洁如玉,不等程宗扬看清,她就踮起脚尖,飞快地旋
转起来,铃声突然变得密集,在她纤美的腰间同样系着一条珍珠链,上面悬着无
数细小的银铃,伴随着她腰肢的动作,银铃同时上下跳动,发出清脆的响声。

  碧奴媚然瞟了程宗扬一眼,然后娇笑着两手抚在颈后,挺起胸,开始有节奏
地耸动双乳。那对浑圆的乳球每次跳动,挂在她乳尖的碧纱便松开一缕,束纱下
的银铃便更响一分。她抖动越来越用力,悬在乳尖的碧纱也越来越松,最后轻烟
一样飘落,露出两团白光光的硕乳。

  碧奴的乳房又圆又大,仿佛不受地心引力一样高高耸翘起来。在她嫣红的乳
头上,嵌着一个星状乳环,一支银色的乳钉从她乳头穿过,下面悬着银铃。碧奴
伸出指尖,捻住自己的乳头,然后轻耸双乳。两团肥白的雪乳跳动着,充满迷人
的弹性。

  程宗扬正看得眼花缭乱,一个灰扑扑的人影忽然闯进来,笔直走到台边,眼
睛直勾勾盯着碧奴。他头上挽的发髻乱篷篷的,手指被铁凿磨出厚厚的老茧,脸
上没有一丝表情。

  阁罗和那些鬼仆都是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没有一个人过去阻挡他。

  这个来自六朝的石匠盯着碧奴看了半晌,忽然又转过头,盯着那对姊妹花。

  他的目光很集中,只偶然移动一下,有种近乎疯狂的专注,让程宗扬想起发
疯的梵谷。

  忽然那人从席间抓起几个瓜果,飞快地吃了下去,然后走到角落里,和衣躺
下,不一会儿就发出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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