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妓女日记 八月十七日 星期三 北风


  凌晨六点多,不知从哪里飞来只小麻雀,站在窗外防盗铁网上叽喳歌唱起来。

  模糊中听到鸟鸣,朦胧觉得已回到家乡,但睁开眼,发现只是幻觉。

  平日醒来总会在思想里短暂斗争,但今天却特别奇怪,睁着眼清醒注视这只小精灵,似乎整夜未眠等候的就是它,那叽喳叫唤声比任何闹铃听上去更亲切。

  不敢起身,连侧头都很小心,怕惊厥到投入歌唱的生命。盯着不远处弱小的它,这有着一身灰褐色羽毛,但能自由飞翔的小家伙。

  它双爪把铁网钳得很紧,承受起小身体,机警的转动着小脑袋,不停欢叫。

  那铁网上的灵动,竟让我自卑感觉身处牢笼,也许繁华都市里还能飞翔的,只有小鸟,它好心不远万里来看的,是笼中罪人。

  默默看着它,连思想也单纯程空白状态。未许,那对小眼睛发现有人正注视着它,娇小身躯灵巧一闪,可爱身影刹那消失,只有静止窗户留下空空遗憾。

  追逐般跳下床,赤脚跑到窗前,在被高楼大厦切割过的天空中追寻那忙碌翅膀,它离开得那样匆匆,连黑点大的印记都没留给我虔诚的眼睛。

  有些失落的仰望那片不属于自己的天空,流云间已空空荡荡,飞走逝去的,是希望。

  有点愚蠢的开导自己,飞走的,那翅膀,是与都市每个平凡人一样,流着汗水去辛勤觅食。

  其实和静一样,今天也能去上班,但心因这飞走的希望而低落,不愿面对那份麻木工作。逃避的做出决定,继续休假,给自己一份好心情。

  不知哪来冲动,轻轻走到静的提包旁,从里面摸出她的香烟,打开黄金色翻盖,抽出一支纯白香烟。又继续找寻了一会,也没看到火机。很想抽一支烟却无奈遇到无火,此刻心情,是强烈奢望后更厚重的失望。

  很不甘心的环顾四周,聪明的想到煤气炉,蹑手蹑脚做贼似的在炉子上点燃了它。

  坐在阳台板凳上,拿着陌生香烟,凝视被点燃的开始,袅袅清烟,梦幻的窜向空中,前面一段是执著,飞烟刚离开时,规则一缕,径直升腾。不久开始迅速扭曲变形,扩散成奇异一团,被空气托付改变着,或似缠绵珠网,或似万千发丝,偶尔升起活力的小圈,永远没有固定。

  没有吸它,那尖上的星火开始变得暗淡,被燃尽的灰色躯体覆盖得无光,轻吹一口,伴随灰飞,火光又坚强的发出闪烁。

  举起它,仰望着和蓝天白云溶为一体的轻烟,童话似幻想柳絮般白云是自己亲手絮上。

  幻想过后,深深吸了一口,它不是自己想象那样美好,刺激的味道猛烈呛着喉咙和鼻腔,有些不适开始咳嗽起来,泪水也随着漫溢在眼中。

  朦胧盯着慢燃的它,人生也许真的如烟,从生命开始点亮时,便一刻不停的燃烧自我,偶尔厌倦休息时,会因为生存压力而被外界激励得更加璀璨,留下不同印记后,最后剩下的,终会是浮尘。滤嘴是块墓碑,刻在上面的,是前端残缺标记。

  感到一丝害怕,准备掐熄手中香烟,但矛盾考虑后,还是把它立在栏杆上,让它自灭。

  回房后,静刚好侧了个身,睡梦中用手指甲挠着大腿,白皙皮肤上被抓出血红一片,

  很清楚这种莫名瘙痒的痛楚,每天和各种皮肤接触,即使洗得再认真干净,也会经常无故瘙痒。

  拿起床头矮柜上的花露水,帮她仔细涂抹后,静好像舒服很多,渐渐安静下来,毫无知觉继续恬睡。

  忙碌收拾杂乱房间,最近和君频繁的约会让人变懒许多。难得有空好好整理。

  当把中午的菜买回时,叫醒还在贪睡的静。

  饭间,静告诉我,月头休息在家无聊时,每天下午都看中央一台的《人鱼小姐》,说是如何精彩,一问她为什么还在播放时,她竟然笑得喷出饭粒。

  “皓,你真的是和时代脱节了,没见什么时候你看过电视,这电视剧有一百九十集,一哈放得完?”她有些嘲笑说。

  “这么长?算了,很累的”,听到都会害怕,更别谈看。(平时几乎不看电视,也惧怕铺天盖地的广告,真有空想看点什么,不如花一块钱到楼下租盘碟看实在)。

  “你说也是过瘾,别个国家称小姐的都是说年轻美女,在我们这里哪个敢站到街上告诉别人‘我是小姐’啊!”她夸张的说。

  “吃饭吧!哪有那多话”,我训斥着爱遐想的她。

  “昨天来的个客人还跟我聊了《超级女生》,他说支持周笔畅,我告诉他我喜欢何洁,还争了半天,你看几好玩,你呀,随么事都不懂”,她被训孩子的口气激将,故意鄙视我起来。

  “我知道,满街唱的‘酸酸甜甜就是我’那个小女孩,是去年进决赛的”,我听朋友提过,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炫耀回击着她。

  “不晓得你还知道点来,你用手机投你喜欢的票撒,我就投了何洁的”她得意的说。

  “浪费钱”,我恨恨说,她好象感觉投票很民主似的,其实人家就是为了赚短信的钱。

  “听白兰说,报纸上还写有个老板出钱要底下每个员工投周笔畅的票,几不公平哦”,静苦大仇深的说。

  “拉帮结派搞点内部斗争,你怎么和‘四人帮’一样啊!吃完饭上班去哦!”一句话让她顿时哑口无言,闷着扒起饭。

  这句话前天听君说过,没想到派上了用场。

  静上班走后,寂寞的房间让我感觉到空虚,习惯了有人陪伴后,最怕孤独。

  忙完了收拾碗筷的烦琐小事,我打开了电视,好奇的偷偷看起《人鱼小姐》,剧情没看明白,到是里面韩国美食烹饪吸引了我,幻想能学到一招半势,有空也做给君尝尝。特喜欢主人翁漂亮的妹妹在床头插玫瑰花那段插曲,很是轻快动听。

  三点多钟,终于盼到君的电话,忙关掉电视,好听清他声音。

  “皓,干什么在啊?”

  “上网,有空了随便看看”,(其实家里的网已经坏了两天,咨询过10000台,接线小姐耐心告诉我,很多用户普遍反映有此现象,尽量快些解决,让再等候)这样回答他,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因为无聊在家看电视。

  “今天早上去面试了份工作,自我感觉还蛮好的,想应该没多大问题,晚上一起吃饭庆祝一下怎么样?”他开心的说。

  “好啊!”听到他自信的话,很为他高兴,哪怕他只剩自信,我也很欣慰。

  “我知道一家吃油闷大虾的地方,味道很不错,你怕不怕辣?”君推荐说。

  “不怕”,我孩子般回答。

  “我早点出门来接你,得五点多钟之前去,晚了没位置……”,他猴急的描述起来。

  挂断电话后,便陷入傻呼呼幻想中,其实只要和他在一起,吃什么都不重要。

  和君见面后,他非要拦出租车过去,被我死活劝住了,今天不算太热,不愿让他又瞎花钱,告诫他经常坐出租车,每次都会不在乎,真的把总帐一算,就知道心疼了。

  拖他走了老远,找到了807车站,上车后车厢很空荡,找了个双人座,幸福的依偎在他身旁。比起坐出租车更舒坦。

  也许是车厢太寂寞,也许是自己起得太早,靠在他肩头,竟不知不觉睡着,那不算宽厚的肩膀,也给了我一种稳定依托的安全感。

  “皓,快醒醒,马上到了”,君温柔的声音把我从美梦中唤醒,有点不好意思的在他面前揉了揉因睡觉而发肿的双眼。

  “几丑哦,睡着了流口水,像跟我洗过衣服的”,君打趣的说。

  “哪里啊?”我脸红的在他衣服上寻觅起来。

  “逗你玩,还当真了?”他笑着说。

  我立刻明白,轻轻掐了他一下,很讨厌他在大庭广众场合里开这样玩笑。

  君带着我下车后,没多远,已看到街道旁长长的人龙。

  “就是这家,赶快上楼去抢位置”,他一把拉住我的手,小跑着奔跑起来,被他拖拽的时候,路人投来不解目光,却一点不觉得脸红,心甘情愿陪他一起疯。

  当气喘嘘嘘跑上二楼时,宽敞大厅里已是人头攒动,君眼疾手快占了张靠中间的桌子,好象儿时捉迷藏“到牢”一样,一屁股坐了下去。

  “皓,快点来,晚了只能等翻台子,”他招着手喊我过去。

  当坐到板凳上时,身上开始冒汗,虽然空调白气呼呼的吹吐着,还是感觉到热。

  “你坐好,我下楼去排队,千万别走开,”他嘱咐说。

  “没有服务员送吗?”我惊讶的问。

  “早点来还有,这个点就得自己下楼排队了,你占到位置啊!”他不放心的说着。

  “知道了,看你那傻样,我能往哪里跑啊!”我许诺说,仿佛自己已被他捏在手心。

  君听到后匆匆下楼,我独自守侯着桌子。

  老半天,也没见他上来,开始有些感到担心,拿起手机,发了条短信,

  《你怎么还没上来啊?外面还是很热吧!》

  《还在排队,人蛮多,有打包带走的,一买就是好几份》,他马上回了条。

  《我等你》,其实很近距离,却莫名感觉不在身旁的他已离开很远。

  《还等十一个人就轮到我了,胜利在望》,他用短信报告现场情况。

  看了看周围正品尝着美味的食客们,桌子上那口小锅里那种所谓“龙虾”在老家塘沟边很普通,孩童们拿一根棍系上绳子,随便上些鱼肠,腐肉做饵,不用多大工夫就能钓起一盘。城里人却总乐此不疲谈论着油闷大虾如何美味,在我脑海里,真正的乐趣,不在于吃,而是钓。人生百味,不见得非要经过嘴才能感受。

  当君端着一小锅出现在我面前时,兴奋的表情仿佛手中不是捧着一口小锅,而是端着一个聚宝盆。他开心时,我也盲目高兴却不知为何。

  “皓,终于排到了,好吃的人太多,呵,快点趁热吃”,他把锅放到我面前。

  “丫头,桨和手套”,他大声吆喝着。声音很大,穿过鼎沸嘈杂说笑声,传到不远处站着的服务员耳朵里。

  服务员急步走来阵风般慌张的扔下几只一次性塑料手套和两双方便筷,又忙活起自己事情。

  我到是弄明白,他说的“桨”是指筷子。

  君礼貌的递给我一双手套,但我没用,大热天戴上手套会感觉汗汗的,隔着层塑料膜动手抓东西吃总感觉别扭,不如直接抓得自在。

  还没开始吃,拢来一位看上去五十几岁,穿着件旧旧T恤,黑黑瘦瘦但特别质朴的爹爹,一脸客气的问我们,

  “有冰冻绿豆汤要吗?”

  “皓,来碗吧?”君问我。

  我摇了摇头。

  “帮着拿瓶冰啤酒吧”,君忘不了他爱的酒,虽然今天他只是参加面试,但心里也为他能迈出第一步感到高兴,很想陪他喝一小杯庆祝一下。

  绿豆汤爹爹很快帮忙拿了瓶冰冻啤酒过来,依然朴实那张脸没有一丝埋怨,还帮着喊服务员过来开启瓶盖。

  “麻烦您我要碗绿豆汤”,我告诉他。

  “稍微等一下,马上跟你端过来”,他转身忙着到隔壁桌旁继续推销他的产品。

  “先问了你,你不要,现在又要了,信你的邪”,君不解的笑话我。

  刚上楼时,实在跑不动,曾在楼梯上短暂休息,发现一个黑瘦身影正在一楼楼梯间那很狭窄空间里往盘中每个碗里均匀的舀着绿豆汤。

  现在已很清楚他为什么要到隔壁桌子上推销,因为这样每天累计下来,能少上很多次楼梯。

  “我愿意,突然想喝了”,我淘气回答。

  没过多久,爹爹端着盘子走到桌旁,熟练的放了碗到我面前。

  “来,三个人的绿豆汤,第一个给你”,他自言自语说。

  没等君动,我忙掏出钱包。

  “多少钱?”我问。

  “谢谢,一块钱”他竖起食指对我介绍。

  每天他都为无数个一块钱上下不知多次趟楼梯,朴实的做着份外事情,赚着份内的每一块钱,更不知,道多少声谢。

  那盆虾弄得很漂亮,(除了盛它们的铝盆瘪得很有些粗糙外)红油中能见到很多种作料,被暴炒过的大红虾浸在油中,闪亮发着诱人光泽,同时散发出扑鼻香气,从锅里挑了一个大虾,剥开后,递到君的嘴边,他小狗般一口咬进嘴里,幸福的咀嚼起来。

  “你别管我,自己吃,味道真蛮的不错”,他好心劝我。

  这时才发现大厅里已是人山人海,食客们都大剁块头的吃着虾,幸福表情伴随脸上油光而闪亮,男人们三三两两围坐,端起酒杯海阔天空大声喧哗着,靠墙的一帮女学生更是了得,八个人叫了六锅,一副副决一雌雄表情,有时,快乐也是这样简单。

  只感觉耳朵有些嗡嗡作响,因为各种喧闹声不断持续涌进来,但隔壁左右的食客都没事似,依然热情未减。好热闹的武汉人大多喜欢这感觉,人越多越喜欢,图的就是热闹。楼梯口位置等候洗手间的客人与等候翻台子的客人交相辉映,穿梭身影,不断有人进进出出。

  “下个月十八号是中秋节来,你说厂里会不会发奖金啊?”邻桌一位中年男人端着酒杯带些醉意大声问他的朋友。声音吸引我转过头,注视半许。

  “发个屁,还不是那王八蛋采购拿了好处都改发购物券,说不到连这都没有,发两盒吃过黑的月饼,你也是,想那远打鬼,干它干它,喝好”,他朋友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转头回望君,正准备询问他打算中秋如何渡过,蓦然发现那张原本欢喜的脸乌云般翻滚上一片忧郁。

  “君,你没事吧?是不是不舒服?”我关心问到。

  “冒得事,来,庆祝一下,我一口一杯,你抿口绿豆汤”,他笑着拿起杯子,仰起头,一口见了底。

  尝了很小一口绿豆汤,眼睛却一直盯着他,心里猜想可能是邻桌的人声音太闹人,使他不快。

  君开始大口抽着杯中酒,不一会工夫,只剩桌上空瓶。

  “丫头,再拿三瓶啤酒过来”,他回过头,大声叫喊起来。

  服务员看了看桌子,很快拎着酒走过来。

  “开几瓶?”她拿着开瓶器问。

  “都打开,再拿两瓶过来,记得打开拿过来”,他好象上辈子欠酒似的。

  “你又怎么啦?不高兴告诉我,何必喝这么多?”我心疼的问。

  “高兴啊!哪个说不高兴?就是因为高兴才喝撒!”,他笑着说,虽然是笑,我仍然看得出隐藏在笑容中的郁闷。

  桌子上瞬间堆满绿色酒瓶,对我来说,每个都像炸弹。

  “君,不喝了,我们走吧?”我无奈的说。

  “还冒开始吃,你要不搞点什么其它的主食?还有这么多酒,酒比油贵啊!”他关心问我,又自嘲的说。

  “不用了”,我开始默不作声,静静陪着他。心里不断提醒自己,下次出来,一定不让他沾酒。

  结帐时,君喝光了所有的酒,也扯掉手上累赘的手套,“MD,戴个手套不是一样弄脏手,都喜欢捏得鼻子哄眼睛”,他满手油污,愤愤骂起着。中途跑过两趟洗手间,每次回来都把头发弄得很湿,短发上沾满水珠,像刚淋过一场雨。最后端在手上的大半杯,被我抢下来,当着他面一口饮尽。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快些停止。

  下楼后,发现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和他并肩走在路上,我偷望了几眼,很怕他又喝多。

  “皓……,我……送你回家吧!”他话语间有些拖音,看上去神智还清醒。

  “你行不行啊?是不是又喝多了?”我关心问。

  “没,这点酒算不了么事,我先送你回去吧!”他走到马路旁,准备拦车。

  追上去一把拉住他,唠叨他没长记性。

  “那就在这里等,起码也算是个站”,他思路清晰的说。

  很幸运没等多久便乘上一台空调车,上车后发现车厢内空无一人,空调冷气侵袭着身体,感觉到一丝寒心的凉。君换了几次座位还是感觉冷,最后选择坐到最后一排右边靠窗的位置,他依窗户而坐,脑袋挨着玻璃,木偶般随车身颠簸而撞击着玻璃窗,使我心里十分难受。

  没过几分钟,伴随着‘气气’刹车声,外面城市流动的风景被牢牢框在每格窗户内,广播里传来报站声“金家墩长途汽车站到了,下……”,

  木然的君仿佛被马蜂扎了一下,在我身旁打了个寒颤,惊醒的盯着窗外发呆。

  前门开始陆续登上乘客,一个个在投币箱前缓慢摸索着,我很清楚汽车长途客运站对君的意义,武汉就那么几个站,该死的线路偏停此处,心中十分后悔,如果真能感重新选择,我宁愿坐出租车,哪怕绕再多弯路,付更多钱。可惜生活没有彩排,只有真实发生。

  “皓,你知道吗?左边花坛和右边花坛的距离是二十一步,五年前我就丈量过,现在装修了,可距离还是没变”,他突然精神起来,拉着我问。

  “相信,相信,”我努力转移话题,不想让他沉浸在过去。“人家公司有告诉你什么时候知道应聘结果吗?”

  “结果?这花坛的花年年开,没看到结果,”他硬生生把话题拖了回去。我顿时无言。

  “就在这花坛边,和她争吵过一回,我气愤的把脚上的鞋脱下来扔在地上,赤脚走回了家。因为那是她送我的生日礼物,现在想起来,愧疚啊!”他长嘘一口气,我也跟着凉了一下。门口长长的人龙还在鱼贯,空的时候很空,没人争,挤的时候这样挤,都在等。只愿司机快些开车离开,默默期盼。

  “过去的事,别提了,答应我好不好?”我开始劝导他,带着心酸的哀求。

  “她哭着捡回去,接着上班,过了两天还给我,我错的扎心啊!”他完全没听见我的话,依然固执的讲。“后来接她上下班,目睹过一切在门口看热闹的出租车司机们都认识了我。可我好象没事一样,根本不理会人家眼光。”

  一颗哀心仿佛被千刀剐过,不知他真的是不是因为喝多而胡说。如果这边把我当女朋友,是不会在清醒中谈这悲伤过去的,也许真是喝多酒,没注意而已。焦急的盼望只乞求车快些开。

  当车缓缓起动刹那,我长嘘一口气,漂浮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君好象泄气的皮球,不再是坐,而是半躺在椅子上,脸上红得像被火烧过。一双眼睛黯然无光,还不时用舌头舔着干涸嘴唇。

  “你是不是想吐?帮你把窗户打开吧!”我关心的问。

  他没有做声,只是摆了摆手,微闭双眼,好象很累似的。

  我心疼的看着他,像守护一位从战场负伤被抬下来的伤员,不停掏出餐巾纸帮着擦拭额头虚汗。

  车行至循礼门,君好象记起什么,精神起来,坐了起身。

  “皓,我们下车走走吧?”他往外挪动起身体。

  立刻起身,回头很想扶他,可君笑了笑,淘气的给了我一个坚强眼神,让我心里马上明白。

  下车后,车来车往站台旁,让我一下迷失了方向。

  “君,我知道你没什么事,接送过我那么多回,也让我送送你吧!”从来未曾问过君具体家在哪里,听他提过,应该就在这附近。

  “家?哪个家啊?”他带着酒气反问起我来。

  “我把你送到附近只看着你离开,让我放心些好吗?”担心他是怕我知道具体家的位置,关心的问。

  “我不回那个家,每次喝酒回去老娘都嚼死,坚决不回那个家。”他到清醒,苦笑着说。(有家人唠叨的感觉,我好久没能感受,但他却抵制得要命,感受幸福,对每个人定义也许都不相同)

  “那我陪你走走,好些在回去”,我建议。

  “我有家,得马上回去。在南京路,”他前后矛盾的言语让我迷失得更加厉害。

  “好吧!我陪着你”,没搞懂他说的什么意思,但简单几个字,最能表达内心想法。

  没有选择路灯繁华的大路,君带我穿梭在车站背后的小巷里,虽然不知道方向,我依然坚信跟随着,深知他酒醉只是外表,保持清醒是那颗活力的心。

  过京汉大道那宽阔马路时,他不放心牵起我的手,接触一刻,更清楚他肯定没醉。

  穿过几条小街道后,进入一条小巷,昏黄的路灯映射在清寂水泥路面,我们的出现似乎打扰了这种宁静,不敢相信繁华都市还有这古老回忆,君告诉我听说解放前这里是租界,如三四十年代旧上海风貌,一间间仿佛都相同的建筑叫石库门,硕大石头建筑成的大门框,沧桑得不再乌黑的对开大木门,还有那锈记斑斑的门栓,原样保持着曾经流逝的时光。

  走过不远,君告诉我到了,我不太放心准备询问他。

  “你等一会,”他小跑到交错的转角处,人影立刻消失。

  不放心跟了过去,君一只手扶着墙,弯着腰呕吐起来,看到墙边的水沟,我明白他为何要跑开了。

  我走了过去,这路灯灯光照不进的昏暗处,看不清他痛苦表情。

  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听着让人心疼的声音,顿时潸然泪下,君像一只受伤的孤狼,不断靠酒精麻醉自己,却在黑暗处独自舔着伤口,回到生活中,还要继续前行。

  “傻瓜,哭个什么,我冒得事,”他安慰起我来。

  满脸泪水的在包里掏寻着餐巾纸,平时总能轻易出现的它却不知藏哪去了,我向外走了两步,一咕脑把包里的物品全部抖落在地上,终于在最后发现了它。

  急忙把纸递给他,君接过去拭了拭嘴,主动帮我收拾好地上烂摊子。

  “跟我来,没骗你,是大姐留在武汉的房间,我曾经在这生活过,现在每次醉了就躲在这里,到了你就知道”。他呕吐后明白的说。

  随着君进入一间小天井,穿过一条不算长但很黑很窄小巷,我面前已经是漆黑一片。

  “皓,小心点,到楼梯了,上一半要转弯,”他提醒我。

  掏出手电筒后,是一条又陡又窄的木楼梯,攀梯而上,脚下木板吱吱作响,君在身后,嘱咐我要小心,还开玩笑说万一滚落,他在身后可以帮着垫背。

  摸索着终于上到二楼,君把钥匙递给我,感觉快到家的他,已筋疲力尽。

  打开门后,君连灯都没开,跌撞地倒在床上。我用电筒在黑漆漆房间里找寻灯开关,没有问他,只想让他好好休息。

  摸到墙边开关按下后,屋里没有一点反应,我继续找寻,终于在窗台边书桌上看到一盏台灯,小心走了过去,研究了半天,扭亮了台灯。

  回头看到床上躺着他,已经睡去,在外固做坚强的他,回到家后,也许失去伪装动力,也许是到达彼岸后的精竭,真实得那样虚弱。

  君的房间不大,是很老旧的房子,红色木头门窗,暗红的木头地板,走在上面蹬蹬作响,四周墙壁像脱皮老树,卷曲的石灰纵横在墙面。整个房间没有卫生间,也没有水源。

  轻轻走过去,准备帮他脱去还穿在脚上的凉鞋,君突然醒过来,趴到床沿,表情十分痛苦。

  我焦急的环顾四周,目光落到地面脸盆上。管不了太多,迅速塞到他旁边,又回想起和我抢垃圾桶的一幕。

  我坐在床边无助看着痛苦的他,只能轻拍后背让他好受些,不经意发现,近在咫尺的床头柜上,摆放着一个透明相框,一位年轻漂亮,穿黄色连衣裙带些妩媚的女孩子跳入眼帘,我朦胧意识到,就是她让君念念不忘,如此痛苦。

  君安静趴在床边,又昏睡过去,带着浓烈的恨,我不禁想拿起照片仔细端详,举动瞬间,相框下的一张薄纸被我不小心带落飘到地上。

  赶忙弯腰拾起那张薄纸,就在起身一刻,我发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小字。

  是一张揉得有些破旧的薄信纸,还印刷着XX公司字样抬头。秀气的小字竟是一封信,我很自私的读完后,整个人近呼崩溃,感觉什么也不能再得到,没有的,是一切希望。

  《君:

  你好!这是我第一次写信给你,也是最后一封。这些时发生的事太多了,我无发面对,也无法逃避。我其实也是一个不善于表达的人,不知道该怎么说,该怎么做。

  我们相识到分手也有两年零两个多月的时间,谢谢你陪我走过的这段日子。谢谢你对我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谢谢你教会了我多事情。我很快乐,也很幸福,也很倚赖你。

  我非常羡慕和喜欢你的 家庭,热闹,和睦,人都很善良,把我也当家里人看,都对我很好,我对不起你的爸爸妈妈,他们身体不太好,有时间多陪陪他们。

  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你这么做,我很难过。也许你们都不能理解我的想法,认为我自私心狠。我不想解释,我这么做是为了你好,你不会明白,算了,就让你继续恨我吧!

  你自杀死了,你爸妈怎么办?他们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你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你要好好的活着,活出个样来,如果你想让我心痛,你做到了,我一辈子忘不了。

  你让我的人生多了一道无法愈合的伤疤,回想两年风雨里接送我的日子,回想你教我用电脑玩第一个游戏,是和你一起曾经走过的幸福,我写不下去了……

  祝你一切平安,顺利。

  今日种种 似水无痕

  明夕何夕 君已陌路

  M 2002。8月9日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

  短短数百字,我看到惨烈的爱,飞蛾扑火般心甘情愿,而我就是躺在身旁的他从前影子。

  拿着信反复看了一遍又一偏,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信纸上,脑内一片空白。

  君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见到我哭泣着拿信呆滞模样,挣扎爬了起来,用手替我擦去眼泪。

  “皓,你不要哭,是我不好,不该喝那么多酒”,他认错的劝起我,听得到,那声音在颤抖。

  “为什么?今天要喝那么多酒?是不是因为她?”我愤恨的大声问。有点歇斯底里。

  “我清醒时不说是怕你伤心,下个月中秋是她生日,每年我见不到人,但都会托人送束百合花给她”,他小声忏悔说,声音颤抖得更加厉害。

  “喝了酒你什么都敢说,也敢做是吧?你考虑过人家感受没有?你为她自杀值得吗?”我收小了声音,“自杀”两个字几乎无声。

  “我不是喝酒后做这事的,你知道无爱的人吗?她曾经就是,和原来谈过四年的朋友分手后一个月认识了我,我的初恋就是她,很清楚自己将要做一个救生圈,还是心甘情愿,”君眼睛中闪烁泪花,争辩着说“和她谈了两年分手时,我告诉她,不能让她真的爱我,也要让她好好感觉一次疼!”

  “你为什么这样傻啊!”扔下手上一切,扑在他怀里痛哭起来。

  “皓,爱一个人真的没有道理啊,吃下三板整整九十颗安眠药,就安静的躺在这张床上等死,之前能回忆最美的,赶在死前去吃了碗炸酱面,了却心愿,那是和她第一次吃饭的地方。”君呜咽着哭了出来。

  我的心彻底粉碎了,不是为他的言语,是那种傻傻的爱让我心碎。依靠的这个傻男人,能简单到为一碗回忆的炸酱面。

  “君,……你嫌弃我吗?”,我抬起头,害羞的看着他说。

  “嫌弃?还没有资格,我是负人,比穷更可怕,我不如你做的好,起码能撑起一个家,”他认真说“皓,我真的担心,害怕你万一得病,你是拿命和青春在换,知道吗?可是现在我什么都不能给你,有什么用啊!看到那些男人在你脖子上留下的印记,恨自己无能啊!”

  “只要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能放弃,你爱我吗?”我依然执著的追问。

  君没有回答,一把搂住我,给了我深深的一个长吻。

  唇舌间的激烈交融令我感到心跳在加速,强烈的空洞感燃烧着身体每一个毛孔,血液开始渗透每寸肌肤,伴随着急促呼吸,心快要跳出胸膛。乳房莫名兴奋的私胀爆发出我对他炙热的爱。

  与他兴奋的除去衣物,肌肤彻底愉悦接触着,每一寸摩擦,都是心中爱的火花在燃烧,

  影影绰绰感受到他的味道,令脑海内不停幻想起泛滥。

  没考虑任何事情,思想单纯的让君膨胀私处有力的进入我感到空洞的体内,瞬间,体会到真正的充实。他的进入让自己感到下体有一丝轻微收缩感,和平时的麻木被动截然不同。

  他节奏抽动令我瞬间有些眩晕,自然的轻声呻吟起来,渐渐忘记自己身处何地。

  无数次后,身体渐渐松弛到忘记自己的存在,朦胧中开始飘忽不定……

  君突然停了下来,依然坚硬的私处退出我体外,他趴在身旁,用左手楼一把搂住我,还没从虚幻中清醒的我,听到一句如雷轰顶的声音。

  “皓,对不起,你不是她,我对你的只是感激……”,他哭了,自卑的哭泣。

  泪水没经过蓄积,泉水般从眼里涌出,顺着眼角流淌下滴,这句刻骨铭心的话,像烙铁般烫在心里。

  朦胧眼睛能见到的,是臂膀上黑色的玫瑰花纹身,还有底下从未认真看过的外语字母LXM,猛然会过神,就是信中的她。

  我一把推开了他,哭泣着穿好衣服,没和君说一句话。离开前,我光明正大拿走了那封已经揉过千万次的信,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让他疼一次。

  清冷都市,刮起夏季的北风,吹得身体不停颤抖,心中的寒,是绝望。

  泪水蔓延在面颊,但我丝毫没有在乎路人眼光,路灯刺眼亮光穿透泪眼,感到阵阵眩晕,我迷茫的半闭双眼,不知家的方向。

  手中紧捏着不属于自己的爱,麻木走在人行道上,每一步,都是无助。

  不知摇曳了多久,熟悉的冰淇淋雕塑又出现在我视线中,它还在流淌,总也不会落地。

  在五彩闪耀的霓虹灯光中,晕晕呼呼找到了车站,但浑然不知哪路车能载我归家。

  熟悉站台,站满候车的陌生人,有清楚目的地而跃身上车的,有不清楚线路在站牌上找寻的,有中途下来转乘的,也有放弃等待步行离去的,只有我,分不清家的方向。

  手机忽然响了,是君的短信〈皓,想你还在恨我,对不起,我变得很麻木,已经忘记爱是什么,也不敢,无力再爱,不想你做我的影子,太不公平,祝幸福〉

  什么也没回给他,心里却羡慕他可以放弃生命对待真爱,相信他有天会成功,连死都不怕的人,不再会怕。

  而我,什么也不能,只能坚强活下去。

第四十六节 八月二十八日


    2005-08-28
    日记不再继续,已经完结。等自己感受到爱情快乐时,再去写完那几篇。毕竟是开心过。唯生活必须继续,有朋友说可以发展“写手,作家”,但我清楚自己,太平凡,能做的,只是记录。

    不是幻想狂,也写不出没做过的事和没有经历过的感情。没必要表示日记真实性,每个读过的朋友会用心感受,用思维去判断。

    今天看到网络上深圳两位女孩的痛苦经历,如果不是新闻标题,很多人可能又认为是一篇血腥变态的小说。

    其实生活比小说有时候更加残酷,生活中小说中,同样都被称做“鸡”,其实,即使她们错得再多,一样是有血有肉有精神的——人。她们不需要同情和怜悯,也许,得到更多的是嘲笑和唾骂。但她们依然顽强的活着。同样有着人的尊严和思想。

    网络上,不追求任何东西,平等的和很多朋友在一起,就会感到快乐,但也绝对划分生活和网络。能放开了说些实话的地方,简单思想里应该是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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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一日(儿童节) 星期三 晴
  
   今天,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
   刚起床就收到朋友的短信:“天使说只要站在用心画的九十九朵郁金香中许愿,上帝就会听到。我把花画满整个房间,上帝对我说年轻人许愿吧!我说我要现在看短信的那个小孩儿童节快乐^_^。”
   不是收到她的留言,几乎忘了今天还是个节日。起来时候最真的感觉:“一切跟我无关”。
   拿起手机我回复这位挚友“帮我问问天使,天堂里面会有眼泪吗?”得到的回答“当然拉,可能不叫眼泪”,也许我们都太成熟,而有时候却又象个孩子。
   午后一点的阳光总让人觉得浑身无力。这些时已经不再习惯睡眠很长时间,四五个小时就会起床,哪怕我已经很累。起码不算失眠,因为回家一躺到床上我就会进入梦乡,但每次梦醒的时候太快,就再也无法入睡。如果有天做了个甜蜜的梦,我情愿幸福的不再醒来。
   习惯性走进厨房,打开冰箱,低头看看,关上冰箱。(明知里面一无所有,因为那只是一种习惯)。算了,还是现实点——方便面。烧上一小锅水(从来不喜欢用开水泡出的面,太柔软,象腐烂的棉絮),放上作料等水沸腾,等待的时候盯着平静水面我开始发傻:“曾经听过有个实验,把青蛙突然丢进滚水中,它会跳出滚水,但一开始把那只跳出过滚水的青蛙放进冷水中,慢慢的加热,它会很自然的游,直到最后自然的死去。我是不是那只游泳的青蛙?”
   往碗里盛面时,手被溅起的开水烫起一个不小的泡,(但已经不知道疼了,可能也有睡眠太少的关系),突然我明白了,自己是那只游泳的青蛙,绝对不会因为烫过,就不再煮面而饿坏自己。
   还没有吃完,手机收到朋友的短消息“离开忧郁的习惯,到外面走走吧!”
   这个礼拜都是晚班,还有好长的时间要打发,决定出去走走,并没有目的。
   路过轻轨车站的时候,看到头上呼啸而过的火车,才发觉自己从来还没坐过。(今天乘一趟城市列车,当给自己一个惊喜,体会一次过节的感觉吧!)
   顺着盲道,迈过一级级台阶,(我喜欢走盲道,脚下有比眼睛看到的那更真实感觉,特别是每一个路口交汇处的盲道,会有很大面积凸起,踩上去脚底会有丝丝的隐痛,提示下一个转折),我登上站台,刚好碰到一列进站的火车。
   随着熙熙攘攘的人流,踏进陌生的车厢,找了个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我开始欣赏窗外的风景。窗外,熟悉的楼房和街道象幻灯片一闪而过,而对我来说它们又是那样陌生。
   车到站了,一位母亲带着孩子站到我身旁,小丫头很可爱,大概有六七岁,用红苹果形容她的脸蛋真的不过份,眼睛好奇地盯着车门,观察着随蜂鸣声关闭的门。她穿着节日的花裙子,手里还拿着一个很大的波板糖。
   我环顾一下四周,车厢的板凳差不多坐满了,大多数都是父母带着孩子。可能今天很多孩子的心愿和我一样,就是坐一趟轻轨火车吧!
   “小妹妹,到姐姐这里来坐吧!”我准备起身。
   “你坐你坐,别起来,怡怡挨着这位漂亮姐姐坐好不好?”孩子的母亲很客气,不好意思让我起来。
   “好啊!谢谢大姐姐”小丫头很有礼貌。
   她偎依在我身旁,很恬静的看着我。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没有回答,抬头看着母亲,眼光中充满无助。
   “告诉姐姐你的名字啊!”母亲看着自己女儿带着默许但又十分温暖的说。
   “我叫张馨怡,是温馨的馨”
   “那你告诉姐姐怡怡几岁拉?”
   “我六岁半”小丫头的声音很甜,传到我耳朵里是天籁般的声音。很纯真。
   “怡怡长大想做什么啊?”
   小家伙想了想,冲着我很淘气的抿嘴一笑:
   “我不告诉你!”在她心里,似乎藏着很大的梦想。
   “那姐姐你是做什么的拉?”突然她问了我一个难度很大的问题。
   (平时回答客人的问题我能面不改色,现骗如流,但是今天突然感觉我的脸有点发烧。回答是学生吧?我这个年纪现在这个时间跑出来坐轻轨的百分之百是逃课坏学生)
   “姐姐啊--是卖东西的”(模糊的回答一般很容易混过去)
   “姐姐是商场的的售货员啊!”小丫头理会的比我透彻。
   “对了,怡怡真聪明!”(给个台阶让自己下)
   “那姐姐是卖什么东西的啊?”
   (这一刻我差点晕掉,快想想平时,编熟悉的吧!平时买的最多就是安全套,再就是消毒湿纸巾)
   “姐姐是在超市销售生活用品的。”(好模糊的回答,肯定她会提问的,为了拖延一下,连“销售”这个比较专业的词我都用上了)
   “比如说怡怡平时用的洗手液,消毒纸巾啊!“施乐氏”这个牌子怡怡见过吗?”(这个牌子我用的最多了,因为广告上说能杀很多细菌,而且十五片的那种比较实惠)
   “和妈妈在超市见过,姐姐是卖这的啊!”(谢天谢地,总算过去了)
   “怡怡的波板糖好漂亮哦!”我岔开话题(真的不想被一个只有六岁半的孩子拆穿谎言)
   “姐姐小时候有我这样的糖糖吗?”边问她边转动着手中的糖,带着几分炫耀神情。
   “没有啊,姐姐小时候只有棒棒糖卖”(那时候能吃上一角钱一个的棒糖对我们家三个孩子来说是件很珍贵的事情了)
   看着她手中转动的波板糖,我真的很羡慕……
   “今天儿童节,妈妈要带我到中山公园玩,还要坐旋转木马,漂亮姐姐再见”伴随着广播的报站声,她依依不舍的离开了我。
   我漫无目地的坐在车内,回想着刚才欺骗小丫头的话,还有她手中转动的波板糖,任凭火车从起点驶向终点……
   晚上下班回家,我累得倒在床上,朦胧中,不知道算不算是梦,在老屋后那开满野菊花的山坡上,满天飞舞的花瓣雨中,三个小丫头,嘴里吮着棒糖,不停的跑着笑着,疯闹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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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二日 星期四 晴
  
   这几天情绪很低落,身边发生太多事情让我一下难已平静。
   昨天下班到今天早上一直没睡觉,等待着太阳的升起,总幻想着让阳光赶走心中的阴霾。
   阳光照进窗户的那一刻,我的心好象平静了很多,夜的黑,已经有些让我颤抖。此刻的阳光象扶助我心灵的双手,那么温暖和无私。
   赶上早晨的公交车,很久没有乘公共汽车了,原来它也变得那样舒适,空调的风很凉爽,加上宽厚的座椅,舒适的让我想睡觉。很多人躲避太阳的直射,拉上窗帘,而我,却打开窗帘,沐浴着早晨阳光。(有些浪漫,但这样我会不容易睡着)
   车到了汉阳钟家村,步行不久就看到了归元寺那古老的身影。心中一直抹不去的低落感此刻突然消失无踪。
   进入院中,我忘掉了很多,只有见到虔诚的人。
   跪在佛面前,闭上眼睛我什么都没思考,只是双手合十默默空空。当磕完三次头后,睁开双眼的一刹那,突然跳进眼帘的是佛像上那块横扁书着的四个金光大字“回头是岸”。
   路过藏经阁,看到门口漆柱上的两行大字,“见了便做做了便放下了了有何不了,慧生于觉觉生于自在生生还是无生”,我很喜欢,读了半天也没懂,但似乎又有点明白。索性把句子用手机记下。
   今天来归元寺最大的目的就是到观音像前跪下,愿她能接受我虔诚的祈求。
   后院广场上,太阳把脚下的地砖晒得发烫。
   远远就看见巨大的双面观音铜像,是那么安详和宁静。
   走到观音面前,跪在石头拜台上,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几乎让我不能控制自己的泪水,只想完成这次来的心愿,默默祈祷。跪在佛面前,知道佛能够宽容象我这样的凡人,哪怕我错了很多,她都不会拒绝。
   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没有丝毫为自己祈祷,(为自己太过自私,也没资格),思绪中全是重复着这样的想法“愿佛保佑我所有的朋友和家人平安健康……”
   走出庙外,太阳依然那灿烂,心灵的痛经过短暂的洗涤好象轻了许多,是啊!生活总是有痛的,但痛只是记忆,依然每天要面对的还是生活。
   拿起手机给好友发去我的祝福“我在菩萨面前许了愿,母亲的病会好的,而你和我都要坚强……”

武汉的夏天来的这么早,几乎让所有生活在这个火炉城市的人没有感觉到春天曾经来过。
     傍晚七点,马路上还留着白天被烘烤的温度,我匆忙走向公司。
    到了公司,发现大家都来的比以前早(一个原因今天是礼拜五,另外一个原因是公司空调一直不停吹着冷气),老八也到了,还没换工作服。她今天的打扮特别凉快,粉红色吊带背心,胸前还是朵镂空的黑玫瑰,系着条闪亮的金属感觉腰带,下面是短得不能再短的黑色低腰裤。
     “老八,裤子蛮好看啊!”三号又开始聊她。
     “刚买的,下午在民众‘猫眼’挑的,连旁边买衣服的都说我配的好看”。说着说着还摆弄了一下她那条新腰带。
     “怕是别人做笼子哄你买的哦!(武汉话做笼子就是圈套的意思)”三号有些吃醋刻薄的说。
     “那才是巧,就这最后一条了,没看到我穿的几好,旁边有个SB女的想等我脱下来试,那我还脱个鬼,穿的就把钱付了,让她去后悔!”老八有些骄傲的说。
     “五十八,明天有空吗?你要是买衣服我陪你去,很多老板我熟”,她总是这样热心快肠。关键老八逛街特别厉害,而且喜欢拉人一起逛。
     “我还有衣服,再说过些时候打折还要便宜,现在上新款买了没几天人家又折,划不来”(这个月父母要来,肯定要用钱的,得省点花)
     “你就是节约啊,老八,明天我陪你去逛”三号跟她总是这样一唱一合。
     “拣到,哪个跟你逛?一天到晚记得逛超市,那些衣服哪个穿!看到打折哦,硬是在衣服堆里象择菜的。是个宝贝还等着你去挖?”老八讲的也是很真实。
     “我们哪个象你那舍得撒!你不知道伢几花钱,他的爸爸又一天到黑只知道得在麻将室里泡到,我要象你这样,绝对比你舍得撒!”三号最喜欢把她的孩子拿出来谈了。
     其实三号的儿子不是她和现在的男人生的,但她特别喜欢她的胖儿子,几次碰到她带儿子在一起逛街,手里不是拿着冰淇淋就是巧克力。用她的话讲,这个儿子特别象她。(她想说的是孩子的性格)
     “说点正经的啊!”三号突然想起什么,神秘的小声对我们说。
     “我听说今天林姐要检查,你们知道撒!”
     “啊!你听说了?”老八凑过来说。
     “是的,我的东西你还不信?”说着她伸出右手。
     “没看到我今天连戒指都没带?”
     老八一听,马上把耳钉从耳洞里面取了下来,接着把脖子上的项链也摘下,一并放在包里面。迅速的锁进自己的柜子。然后开始换工作服。
     低头看了看双手,除了修长的指甲没有剪,其他违反制度的东西我都没有。
     找化妆师借到剪刀,把指甲修短了很多。
     刚刚七点三十,林姐出现在我们面前。
     “一号呢?有谁看到她拉?”环顾四周后,林姐发觉一号没有来。
     大家都不做声,因为一号总是迟到,林姐有点察觉。
     “来了通知要她到我办公室”她对着三号说。
     “哦。知道了”三号爽快的答应。
     她走到我面前,又看了看我的指甲,(上次检查我的指甲因为太长没合格)没有做声。
     “二十八号!你今天新来的?带着戒指,跟客人洗澡的时候划伤了客人你赔?看你的指甲,这么长的指甲能做事吗?”二十八没敢啃声。
     “等会一号来了跟她一起来,领单子”
     (一张单就是五十块)二十八有点不服气,眼睛不屑的往右边看了一下,而她右边站着的正是林姐。
     检查完后,林姐没说什么就走了。
     “就会开单,开开开,明天不做算了”二十八有些气愤的唠叨。
     三号马上过去开导她:“算了,过去的事情,就是开个单,想开点,过去别跟她顶啊!现在这个天也不好在外面找事情。就当打牌输了”
     检查就这样过去了,听说二十八和一号回来后都拿了张单,而一号今天还被排在最后。
     今天是礼拜五,可能明天休息的人多,今天都能晚点回家而放心出来,不到八点三刻,我就上了一个钟。
     刚回房,看了看单,前面还排着二十八号和一号两个人。我准备过去和二十八聊两句。(其实有时候真的不是不想告诉她们,本来她们来的时间不是很长,特别是一号和三号年纪差不多,都不太给对方面子,一号有点后台,所以不把三号放在眼里面)。还没过去,接待到门口叫我上钟,说是熟人点我的名字。(点名就不用排队)
     到了房间,又听到熟悉的声音:“近来!”
     还没推门就知道是那只半裸山鸡——许常涛
     “老婆,想死我了!”(他倒是越来越油)
     我装成习惯的走到床头,把包一放。
     “哄死人的一张嘴,你想我什么啊?”对他讲话以后也就这样了,不用客气。
     “想着你的前面,想着你的后面,老公我孤枕难眠啊!”(真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我到是被他逗笑了,反正不管什么话到他嘴里都变味了。
     “老婆,过来坐啊,亲一下”顺从的我坐到床边。
     “老婆看我的链子变了没有?”炫耀的他拉着我看。
     我这才发现原来他脖子上的项链变粗了很多。
     “变粗了,又赌赢了?”我有点藐视的说。
     “别说那么难听,赢了就赢了。前两天我到周大福订了个蛮有性格的坠子,10克的一个金哨子,上面刻着两条龙,他们还说可以吹的响,原来我的项链太细,怕承不起,换了根粗的,过些时候好等着加坠子,一下子我就花了个把多”。(还是三句话不离本行)
     “你厉害,会赚钱,哪个做你的老婆哪个幸福!”我说着,看到他有些骄傲的神情。
     “我就要你做我老婆拉”。(他这样的人得寸绝对会进尺)
     “我的大腿好酸哦,帮我按按!”他表情挺痛苦的说着。
     我坐在他的小腿上帮他按着,他倒是闭目养神,只是那双手不停的在我身上晃悠,当我按到他大腿内侧根部的时候,他反应很强烈。几乎在他有反应的同时,那双手倒着把我穿的连衣裙从底下全部篓到头上,没管我的脸还被衣服罩着就熟练脱去了我的内衣。
     当我把衣服从头上拿下时,看到他已经脱光了。(包里的安全套他都知道自己拿了)
     他还是那么强健,让我有些窒息,我职业的叫着床,几乎又让他听不到声音,有些隐约。他特别兴奋,有些喘着气,趴在我的耳朵边,不停的叫着“老婆”。
     说真的我有些恐惧他排山倒海的力量,每一次都十分进入我的身体深处。
     过了两分钟,我突然叫了一声“老公……”(公字拖的很长),他一下象受到刺激,伴随着身体的轻微痉挛,发泄了出来,躺在我身上流着汗。(原来刺激男人的心里比他们身体高潮来得更快)。
     当我收拾垃圾时,许常涛说要请我晚上吃饭,我很镇定的告诉他“在上晚班,最早到明晨五点半”。
     他很坚持的说下次一定要请我吃饭,“下次吧!”(管他下次是什么时候,反正不是今天了)
     今天晚上的夜宵我吃得很香,心理上我赢了他,有那种战胜后就不再恐惧的感觉。哪怕我不把他当作敌人,只是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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