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过次内蒙,回来就记住俩字,哈酒!(内蒙方言,喝酒!)
所有到过内蒙的外地佬都会存在相同的质疑。当他们风尘仆仆回到老家,卸下一身行囊扑向沙发后,脑海里只存在一个问题,我去内蒙,除了喝酒,还干了啥?
在一时语塞的过程中,你会想起曾经涉足的土地,似乎每个都有对应的意象。
可能是人,是物,是景,是情,可能是拇指广场的螃蟹,是天涯海角的椰汁,是滨江道的香水大妞,是黑河的长腿毛妹。
但是回想起内蒙之行,你只记住了西北好汉从鼻子里挤出来的那句:哈舅。
一时间怅然若失,百感交集,瘫坐许久,陷入沉默,过了一个世纪终于停止了思索,打开手机相册试图找点影像存货,来摆脱时间断层的落寞。
你看到两个中年男人酒后摔跤,白衬衫上的雪泥污垢跟他们的行政形象大相径庭。
你看到矍铄的老人在早餐摊吃羊杂莜面,佐餐的二两白酒壶早已空空如也。
你看到久别重逢的青年人喝高后请路人拍照,不巧路人也喝了大酒,踉跄着祝你们友谊天长地久,然后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
所有照片都高噪点,低质量,兼有80年代的脏feel和北欧重金属海报的白平衡。
所有小视频都是对酒当歌,大喝特喝,高了的老逼围着‘草原白’上下而求索。
什么大漠孤烟直的豪情,长河落日圆的辽阔,在单反和手机里完全找不到下落。
唯一清晰的就是开战前的酒桌。不过一旦上了内蒙人的酒桌,情怀从来都是胡扯,草原不相信喝醉,闷倒驴面前也没有早睡。
你本以为垫垫肚子再喝全国适用,但在内蒙,往往还没拿到筷子,就要喝三杯,当地人有个霸气的说法:草原三杯。
这并不是普通的三杯白酒,每一杯都有讲究。
第一杯是敬上苍,感谢上苍眷顾。第二杯敬大地,报答大地宽容。第三杯敬佛祖和草原万物,美其名曰:万物皆灵,不喝不行。
总之敬的都是惹不起的东西,这时受此殊荣的外地人往往会收起寒暄和讪笑,莫名的仪式感让你不自觉地肃穆。
端起三杯酒一饮而尽,喝完了还在回味三杯酒的伟大意义,庆幸自己没有伤天害理,回了老家还能吹个牛逼。
俗话说三杯过后尽开颜。喝了草原三杯自然是心花怒放,喜笑颜开,一桌人的欢声笑语把刚才的肃穆一扫而空。
服务生开始铺菜,手把肉,血肠,酸奶炒米鳞次栉比,每道菜都突出野性,力求大而猛,如果吃惯了肉丝肉丁,看着酒桌只有一个感觉:全世界的肉都让内蒙人给吃了。
接下来你可以畅所欲言,谈理想,谈工作,谈爱情,但请千万别吹牛逼。
你可能听说过山东大汉的人均酒量,四川猛男的白酒购买力,但是随着酒局的深入你会明白,内蒙人才是当仁不让的喝酒皇帝。
他们从不玩套路,跟素未谋面的人也真诚直爽,朋友的朋友必须喝,喝成了朋友更要不醉不归。
如果非要说草原汉子劝酒有什么目的,那可能只有为了跟你尽快熟络,为了早点跟你称兄道弟。
酒过三巡,人均微醺,接下来好戏才刚刚开始。
“杯中酒”的说法在草原完全被摒弃,当草原汉子说出“箱中酒”的时候,你才感受到蒙人的敬意。
“8个人,一箱白酒,哪有喝不完的道理?”
一句风轻云淡的酒后呓语,把几个外地佬惊出了一身冷汗,借着酒劲他们全票通过了一项决议:风吹草低现牛羊,喝酒还是内蒙强。
结果通常是烂醉如泥,一夜无梦无话,但第二天一早,朝气蓬勃的内蒙老铁依旧准时提供叫床服务。
看着内蒙朋友从头到脚溢出的朝气,来自外地的肿眼泡子里反射出了萎靡不振的质疑。
你会纳闷面前的草原汉子昨晚,究竟是喝了大酒,还是吃了2斤人参补气。
就像内蒙人卸羊时的干净利落,你在内蒙的每一天,也会被草原款待的稳稳妥妥。
虽说内蒙人表面的粗犷豪迈,但其实他们最懂旅者心意,去参观牧民生活和蒙古包是每次草原行必不可少的待客礼仪。
也只有到牧民家才会感觉,在内蒙城市里喝酒只能算上了喝酒学本科,虽说强过一部分人,但还是缺少竞争力。
但到过牧区人家,就是修过了酒局管理学硕士,取得了喝酒MBA毕业证。
因为我永远忘不了,在我们酒杯都端不动的时候,朋友的牧民舅舅,用蹩脚的普通话表达欣喜之情:
“昨天听说你们要来高兴的睡不着,从今天早上6点,我们已经开始喝。”
虽然这位舅舅快了一步,但他还是把我们喝到不能自理,甚至弄丢那晚围着篝火载歌载舞的记忆。
我只记得那晚的草原,温度不断降低,情绪持续高涨,最后,我们拉着手躺在草场,看到了天空中的小野洋子和列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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